唐时锦一行人进京城前一天,沈一意迎了出来。
圣旨下发之前,唐时锦就已经把他派了出来,所以他做事更加从容,也更加的天衣无缝。
正如唐时锦所料,她这个桃相府义女,卫王府真正血脉的身份一暴露,炎柏葳是第一个被群嘲的。
不止一个人暗暗道“这都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这是捡了烂泥丢了玉璧啊!”
但是操心完了旁人,大家也难免想起自己。
她这个身份,不管从哪方面说,都绝对不能来硬的,所以,要如何结交才是?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长目飞耳楼的暗中操纵之下,唐时锦当初与江南官员的交谈,也从各个渠道,传入了各人的耳中。
在她露面之前,再一次炒了炒人设。
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让大家的观念,从“我要想办法多沾点财运”、转变成“我要得到财神爷的指点发大财”。
换句话说,她身上有价值的,除了“财运”,又加上了“本事”,这样一来,她做起事情来,就从容多了。
毕竟财运什么的,太过虚无缥缈,大家难免要各施手段,很难预料。但“本事”么,就只余下了一条路,先与她交好……
这样一来,能避免大部分“意外”,也方便她进行下一步。
当然了,肯定会有自认为可以例外的,或者百无禁忌的,这个到时候再说。
师徒俩说完了,唐时锦又把海东青叫了下来,喂了他们一回,一边按着鹰脑袋叮嘱了一番。
两只海东青比她还高一点儿,被她搂着脑袋,十分服贴,偶尔低鸣一声,好像真能听懂似的。
江必安一直站在廊下,皱眉看着她。
直到海东青吃饱了飞走,唐时锦转头叫他“江大人,快帮我舀水我洗洗手。”
江必安没说话,慢慢的走过来,拿了水瓢,直接就往下浇。
唐时锦人都要蹲下了,猛的跳开,无语的瞪他“江护,你没帮人舀过水吗?你举这么高,溅我一身水!”
他顿了顿,比手示意她现在过来,她避开那滩水,蹲下,小手儿伸的远远的。
他看了她一眼,就提着袍子蹲下,帮她把水浇在手上。
唐时锦一边洗一边猛搓手“冷死了。”
她飞快的洗了几把,迅速跑回房,司顾菟拿了小瓷罐过来,点了一小勺马油在她手上,然后又去给她拿了一个小手炉来,她就抱着手炉,整个人缩到火盆边,又叫他“江大人!江必安!你要不要进来,我关门了!”
江必安进去,关上了门,在火盆边坐下。
唐时锦道“你想干嘛?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儿看着我?”
江必安垂了垂眼。
他面容平静的拣起一根柴,随手拨了几下火“我只是想不通,你既然用不着我,为什么要笼络我?”
唐时锦道“早说了啊,我看你顺眼。”
他抬眼看着她“为什么看我顺眼?”
她道“感觉吧。”
江必安冷冷的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唐时锦失笑了一声“说自己不是好人的,大部分是内心的道德准线高。”
他仍是紧紧的盯着她,好半天,才缓缓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也不在乎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笼络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锦衣卫?”
唐时锦看着他,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她发现这家伙有一种……怎么说呢,做人有种审案子一样的认真劲儿,怪不得叫“狴犴”。
唐时锦笑道“你这人挺好玩儿,为什么非得图你什么呢?就不能单纯是为了你这个人,给你送几回礼?”
江必安看着她“你是吗?”
唐时锦笑道“如果我说是呢?你信吗?”
江必安道“不信。”
“所以啊!”唐时锦道“我说了你也不信呐!”
他道“那你是么?”
唐时锦正色道“不是。”
她认真的道“我给你送礼,当然是因为你是锦衣卫同知,就算茂州之事,去的是万通,是柴千源,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在我没有足够的份量,与他正面杠之前,我也只能笼络他,而且过后我也会给他们送礼,维持住这一条人脉儿,也许一辈子用不上,但万一呢?”
她顿了一下“但是江护,我给他们送的礼,跟给你送的礼不可能一样,我与他们相处,与跟你相处也不可能一样,这中间的差别,我不知道你觉得大不大,反正在我心里是非常大的,起码我随手扔给你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不会给万通送。”
她手往袖中一缩,丢了颗糖给他“比如说这个。”
江必安抬手接在了手里,展开手心看了眼,随手剥开油纸,果然又是一颗药糖。
他就放进了嘴里。
唐时锦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当锦衣卫啊?”
江必安沉默了一会儿,别脸看着窗外“为了不被人欺负。”
唐时锦点了点头“那你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他道“没什么想法。”
唐时锦瞪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请你吃糖了,你说个话还藏着掖着的?”
他转回来看了看她,又别回脸“我确实没什么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唐时锦笑眯眯的道“那,小江护,要不要跟着我混啊?”
江必安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在哼她的不自量力。
他把柴一丢,扶着膝站起来,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道,“京城处处错节盘根,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