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总是很擅长洗脑的。
但现在不止是要洗脑,还需要把这些人收成自己人,所以煽情环节,必不可少。
还是那句话,她不能当神仙,她要做的,是一个接地气的权威,如今又是值得投效的上司。
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说起当年的落魄。
唐时锦续道:“我有个徒弟,叫许天禄,他当年向我自荐时,曾经唱过一段儿苏州评弹。”
她唱了几句:“爹饱了,娘吃了,一碗喝个肚儿圆。”
苏州话软熟好听,这一句听起来极有韵味,唐时锦续道:“我们乡下,其实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家中没有余粮,仅余下一口半口的,掺上野菜也就能混个水饱,爹就说,爹饱了,娘就说,我在灶下吃了,然后不懂事的傻小子,捧着碗吃下去,爹娘就咽着唾沫笑……”
她看着他们,开始拔高高度:“位卑未敢忘忧国,我穷过,我饿过,我知道穷和饿的滋味,所以,诸位,新粮能增产,多少穷人能多吃一回饱饭,多少家能多展几回笑颜?故,我来江南种新粮,不为名,也不为利,是上天给我财运,圣上予我荣光的报答,是为了千百年后,后人指着史书说道,庆泉侯并非唯利是图,她也有为国为民之心。”
“而在座的诸位,或有不少有妻小的,难道就不想在将来,在饭端上桌的时候,抱着儿孙,骄傲的跟他们讲述,当年,咱们是如何在江南,将这高产的新粮,一粒一粒,种入了我大庆的国土?”
“而这天下的百姓,或远在天边,或近在咫尺,他们吃着这新粮,又焉知他们不会笑着跟儿孙们说,当年啊,二千锦衣卫进了江南,带来的粮食,我种了一辈子地也不曾见过……收成的那一天,满庄的人开心的又哭又笑……就冲桌上这碗饭,谁说锦衣卫不好,我跟谁急!”
随着她的话一句句说出来,众人明显的激动起来,连江必安眼里都带了光芒。
唐时锦心说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诸位可愿与我同行?”
“愿意!”
唐时锦缓缓点头,然后向四方团团捧手,跃了下来。
花晟林稳稳托着一摞酒盏过来,戚曜灵穿着飞鱼服,提起酒坛来,倒了一盏。
唐时锦双手捧给了江必安,拱了拱手:“江大人。”
江必安还了一礼,接过了酒。
然后三人往下走,唐时锦道:“怎么称呼?”
那千户道:“姓冯,冯江。”
唐时锦双手捧上:“冯千户。”
“姓陈,陈四方。”
“陈千户。”
三人就这么从上到下,两千多号人,不拘大小职位,全都一一的通过名,拿到了唐时锦亲手捧来的酒。
然后唐时锦几人回去,连着司顾菟,也都斟上了酒,唐时锦朗声道:“唐时锦愿与诸位,共写这段青史!请!”
两千余轰然应声:“请!”
然后大家一齐仰头喝下,这一刻,其振奋,绝不会逊于歃血为盟。
她发现古代人,尤其锦衣卫这种人,比现代人更容易被带动,可能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算是纪律部队,又相对心思纯朴,加上大多出身不错,所接受的教育和耳濡目染到的东西,都是比较主旋律的。
反正这么一场下来,连江必安看她的眼神,都明显不一样了。
翌日,便把这些人打发下去了。
一个县下去了一百锦衣卫,三到四名司吏,加上戚曜灵他们一人一处。
到了地方之后,先由县令,表达了一番对皇上的敬仰爱戴种种,然后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契书。
主要强调了几点。
这是皇上要在天下推广的种子,之所以选中江南,是因为江南人杰地灵,气候温度适宜种种……
总之这件事情,不是庆泉侯的事情,也不会占上庆泉侯的财运,请大家不必刻意多占,因为还要向周边推广,所以是三年之内,是不能借此良种牟利的……种种。
而此事,签了契书之后,就不允许有变化了,所以大家一定要想清楚。
另外,每张契书都需要里正和县令担保,若出了问题,三人都将受严惩!
几个县令都被她修理过,加上一大伙锦衣卫虎视眈眈,无不战战兢兢,说的无比细致,解释的无比清楚。
然后几个司吏一字排开,开始签契。
起初大家都不敢上前,毕竟一众锦衣卫明显晃的杵在那儿,腿都吓软了。
但是这也架不住,他们带来了新粮的样品,这些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见就知道好坏,于是有人一咬牙就上去了。
一个带了头,其它人也纷纷上前,司吏也都难得的好脾气,有报的田地多的,也都劝说一二,表示你想为国为民是好事啊,但是上头还是希望新粮能多种几处地方啊……
于是这些人改口也改的没什么负担,毕竟,新粮好是好,又不许敞开吃,卖出去又不赚钱,何苦来?
不远处,有两人遥遥看着这边。
一人道:“这位以前看着,是个聪明知趣的人,不想现在看来,居然是个真君子!千辛万苦的弄这么一遭,却是为何?”
另一人道:“堂堂的江南黜陟使,带着锦衣卫同知,和两千的锦衣卫,可不就得横着走么?”
“横着走?”先前那人轻笑一声:“智伯瑶当年也嚣张的很,到头来难免三家分晋!”
“不一样的!她的财运在身!她禀承天命,自然可以有恃无恐!”
那人沉默许久:“这些锦衣卫,倒是真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