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必安平时做事利索,吃饭也快,但唯独吃早饭的时候,吃的比较斯文,也很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唐时锦觉得,他应该是很享受早餐这个放空时间的。
所以她也没打扰他,自己吃完了,就东张西望。
这边似乎是一个夫妻店,外头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现场做牛肉锅贴,但是这豆腐涝,却是一个大叔从里头做了端出来的。
唐时锦就问她:“阿婶,外头的诗,是谁写的啊?”
那妇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被人问这个,笑眯眯的道:“是一个好心的书生帮忙写的咧。这地方拐古,不写诗没人知道咧!”
唐时锦哦了一声。
隔了会儿,那妇人一碗馅料包完,进屋去端新的馅料,旁边就有人道:“小郎君是外地人吧?”
唐时锦点了点头。
那人明显是个知道底细的老街坊,八卦之心按捺不住才搭话的,知道妇人一会儿就要出来,也没多问,就直接道:“刘婆子说的这好心书生,当年可是一个富贵公子!刘婆子是他奶娘,后来他家里遭了灾,他也瘫巴了,一家子只剩下他一个,刘婆子好心接过来养,听说……”
结果正说着,那妇人就出来了,那人就立刻煞住不说了。
唐时锦也没啥好奇心,也没有再打听,只不过这儿确实好吃,她第二天又过来了一趟,第三天江必安不想来了,她硬把人拖来,又吃了一遍。
第四天江必安直接没等她,自己走了。
唐时锦只好自己过来吃,结果过来一瞧,人家居然没出摊儿。
外头几个人,估计也是想过来吃饭的,正凑在一起互相打听,唐时锦听了两句,看这些人都是啥也不知道,就想走。
但是转身的时候,就发现那门好像有一道缝?
唐时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几个老食客也跟着过来看,还有人高声道:“周大叔!在家吗?刘婆子!刘婆子!”
唐时锦指了指院子里,道:“不太对头。”
院子里有些乱,一个桶还倒在地上,泼了一地的不知什么汤汁,还有一个大扫帚,好像拍打过什么东西,半散在地上。
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打斗。
她这么一指,旁人也看出来了,纷纷道:“对啊,这是怎么了?”
“刘婆子又干净又仔细,咋能弄成这样不收拾?”
“要不咱们进去瞧瞧?看汤小郎在不在?”
便有一人道:“汤小郎!汤小郎!”一边说着,就进去了,然后小心的推开门看了看:“没人啊!不可能啊!别人不在家,汤小郎不可能不在的啊!”
身后忽有人道:“国公爷?”
唐时锦一回头,就见孔玉临站在后头,一副偶遇的样子:“国公爷怎么会在此处?”
唐时锦挑了挑眉。
其它几个人也都吃了一惊,瞪着她。
她在外头,不想暴露身份的时候,连声音也是小郎君的声音,这些人呆怔片刻,这才回神,猛然想起之前的传言,乱纷纷的跪了下去:“国公爷。”
唐时锦道:“不必多礼,诸位请起。”
她又回答孔玉临:“我来这儿用早饭,但是这家好像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孔玉临脸色微变,但随即一脸奇怪的道:“出了什么事?”一边走过来,往里看了看,“这是怎么了?莲生不在?”
他转头跟她解释:“我认识这家那位小郎君,不过……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像闹过一场似的?”
唐时锦内心呵呵了两声。
心说你不知道才怪!而且,她莫名感觉这件事情,应该跟她有点关系。
唐时锦脸上挺从容的,道:“这家的东西很好吃,我吃了好几天了,正想把人请回府呢……看这模样肯定是出事了,你是本地人,人头熟,你去查查吧,把人给我找回来。”
孔玉临袖中的手捏了捏。
虽然他在这儿等着她,就是为了讨上这个好,可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理所当然的吩咐。
可是她是堂堂国公,他不过是个白身,她吩咐他,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立刻应下:“玉临尽力而为。”
唐时锦道:“听你叔父说你精明强干,那我可就等着了。”
这话,听着……有点古怪。
孔玉临心头打鼓,但想她不可能知道的,还是道:“是,是,玉临马上就去。”
唐时锦就抽身走了。
果然,不到中午,孔玉临就过来了,而且十分精明强干的……把人给带了回来。
唐时锦得了禀报过去,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斜倚在椅中,好像周身都用不上力气似的。
他身上穿的衣服,似乎经过了拖拽,有数处残破,整个人瘦到皮包骨头,脸色青白,连嘴唇都是泛白的,但因为骨相极美,双瞳漆黑明朗,所以并不显得狼狈,反倒显出了几分说不出的神清骨秀。
旁边那对老夫妻,身上好像也有伤,诚惶诚恐的跪下行礼,唐时锦道:“请起。”
那少年勉力抬臂拱手:“汤亭见过国公爷。请恕草民身体有疾不能行礼。”
唐时锦道:“不必多礼。”
她问孔玉临:“怎么回事?”
她没猜错,这事儿,还真跟她有点关系。
这少年姓汤名亭字莲生,他的曾祖父曾经做到阁老,之后告老还乡,在宝庆府,算是数的着的大家族。
但后来的汤家,没出过什么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