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被关在大牢里的赵二郎,收到了家里送来的食盒和衣裳。
他如今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罪责,所以说是大牢,其实还有床有桌,只像一间静室,暂时不让探访,倒也不至于受罪。
赵二郎也没多想,赶紧先把大袄穿起来,马上腊月的天了,没有火盆子,冷的历害。
没想到衣服一上身,就发现这大袄里头,好像没缝好一样,还漏了一些棉花出来。
赵二郎有些恼火,心说这种东西也敢不上心?赵家还没倒呢!
一边就脱下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他脸色一变,这里头……哪里是没缝好,分明就是才铰了一剪子。
为什么好好的衣服要铰一剪子?
他手指探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密信。
实在是冷的厉害,他就先把大袄穿上了,刚把盘扣系上,手忽然猛的一顿。
断臂求生……
这一刀剪的是手臂,这分明是断臂求生的意思!
父亲这是暗示他,要他认下罪责?
难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何至于此?真就打算这么牺牲他了??
赵二郎的脸色难看的厉害,但是咬了半天牙,还是颓然的捂住了脸。
第二日。
唐时锦顶的是内臣的缺,之前汪直就不上早朝,她也不上早朝,所以也没人禀报这事儿,消消停停的过了早朝。
然后赵守拙正经的当面求了太子,说想见见儿子,问些事情。
炎柏葳便差人把他送到了厂署,赵守拙一见赵二郎,就滚下泪来,哭道:“你这孩子,糊涂啊!!”
赵二郎心里又恨又怨又无奈,呜呜哭着不说话。
然后赵守拙哭道:“为父知道你是跟着祖父长大的,心疼你祖父,但人死万事皆休,你不该为了你祖父,做下这样的事情……知道的是咱们家的人,愿意世世代代为奴做仆的侍奉主子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们觊觎皇家的气运,这种事情,哪里说的清楚,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好生想想啊……”
赵二郎一边听着,心里迅速回过味儿来。
赵守拙这三个儿子,都很成器,赵二郎尤其机敏,一听这话头,就什么都明白了,心思一转,立刻哭道:“儿子从小跟着祖父学诗文,儿子舍不得祖父,儿子想着,咱们大庆朝仁义,不许人殉,可是先去的诸位主子也要有人服侍,祖父本就是先帝老臣,这也是成全祖父的心意……”
赵守拙心头一定,晓得儿子是回过味儿来了。
要是有的选,他当然不想舍出儿子来,但是唯有他最合适。
因为从头到尾,与朱允武交待细节的都是他,他不可能跟孙子辈的一一交待,所以不管朱允武供出什么来,赵二郎认下,朱允武都没有证据指摘。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两父子抱头痛哭了一场。
等他走了,赵二郎就交待了,赵家还提供了两个人证。
赵守拙写了请罪折子,在元盛帝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请罪。
元盛帝面露不愉,倒是一时没说什么。
然后太子殿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儿,接下了折子。
赵守拙拭着泪出宫上了马车,松了口气,心说起码他和儿子的命是保住了,运气好的话也就罚个俸的事儿。
这么一想,他当机立断的靠上太子殿下,又对唐时锦做小伏低,这两番都不算是白忙活。
于是回去之后,就先小憩了一会儿。
毕竟,昨儿一夜没怎么睡,今儿又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他也一把年纪了,实在是有些累了。
谁知道才刚刚闭闭眼,外头就嚷嚷了起来:“老爷!老爷醒醒!宫里来人了!”
赵守拙一个激灵就醒了,手忙脚乱的换了衣服出来。
就见一个太监过来,传了个口谕:“不管你们出于什么想法,都不该妄动皇家气运!且巫蛊诸事,遗祸无穷,你先在家好好反省反省,想不明白就别出来了!”
赵守拙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是禁足了啊!
赵守拙急使了个眼色,管家迅速上前递了个荷包,赵守拙小心的打听:“皇上这是气着了?”
那太监收了荷包,细声细气的道:“皇上喝药喝的烦闷,又说这病来的蹊跷,不是旁人咒他又是为何?太子殿下劝说了两句,也被斥责了呢。”
赵守拙眉头一凝。
这分明是迁怒了。
他正想再问问,就听外头又是一阵喧哗,一个长随飞快的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锦衣卫把咱们院子围起来了!”
“什么??”
赵守拙惊愕不已,急迎了出来,陆纵也进来了,他如今脸上的疤只余了浅浅的印迹,但看着仍是冷厉了些,道:“奉圣上口谕,赵府暂时禁足,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一下子,赵守拙的脸色才是真的变了。
得报的唐时锦,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行了,老赵差不多了……咱们太子殿下也是很给力的么!办事能力杠杠滴!”
超额完成任务有木有!
这个理由刚刚好!这种情绪化的理由,会让赵守拙充满希望!
这样一来,彻底把赵守拙与外界隔绝起来,过两天再让王恂实去摘桃子就行了。
到时候,赵守拙只能通过王恂实得到外界消息,也只能靠王恂实解除当前困境,人脉底牌什么的,他敢不掏么?除非他真想死。
唐时锦道:“跟灵儿必安说,没有阻碍了,敞开玩儿吧!”
这意思就是告他的所有案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