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念转,贾东风左右手暗暗运功,等到箭刺到近前之时,两手抓住箭,身体借着箭的力向后跃起,看似一屁股狼狈地坐到地上,却是卸了箭的八九分劲道,留了最后一二分,将这支追云箭装模作样卡在自己的锁子甲之间,咬破舌尖大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连串动作实在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仅城墙上的萧恒远哈哈大笑,连面具都顾不上带,令人大开城门出城应战,就连五里外的傅欢情也吃了一惊,急忙弃了方阵,单枪匹马飞身来救。
见了傅欢情单骑救人,就连谨小慎微的萧瑟都信了十分,热血澎湃地跟着萧恒远冲下了城楼:这次真是天下掉馅饼啊,大周居然来了个送人头的草包储君,如果萧恒远活捉了大周储君,大周还不得割地求和,萧恒远还不得火速即位亲政?
正当萧恒远和萧瑟心潮澎湃地打开城门冲将出去的时候,原本已经中箭倒地的贾东风突然原地腾空跃起,带着一丝邪魅的冷笑稳稳坐回了马背上,而被萧恒远嘲笑的鱼鳞阵中的将士整齐划一地掏出玄色箭弩,分为三排次第接连发出,箭弩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横溅,一时间北魏军无法近得这个看似笨重的鱼鳞阵。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鱼鳞阵飞速变幻了阵列,成了冲锋陷阵的箭矢阵,眼见这如一把出鞘的利刃,直插萧恒远人马的心脏——萧恒远本人。
傅欢情胯下的神驹很快也融入了贾东风的箭矢阵,五里外的方阵也保持阵型冲了过来,护住了箭矢阵的防御弱点。
萧恒远这才如梦初醒,但此时应战的北魏军已被冲散,依照大周军的攻势,再进城无疑便成了瓮中之鳖,钦州城已经是守不住了,只能心惊胆战地调转马头,向钦州城外冲去,心里暗暗咒骂,为什么自己觉得可以瓮中捉鳖,现在想想,钦州才是瓮,自己才是鳖啊,这么憋屈地被骗出来,这么憋屈地被赶回去,眼看快要到手的皇帝之位又没了!
“穷寇莫追!”傅欢情快马加鞭,跟在贾东风的身后大声提醒。
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谁都想不到,萧恒远居然长了脑子,用箭去试探贾东风的武功。
他虽然打仗不行,骑射却不差,如果贾东风的武功差一点,或者演技差一点,都会出现不可控的危险。
然而贾东风做到了,这是她第一次上战场,她居然做到了!
傅欢情虽然担心着贾东风的安危,心中却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毕竟贾东风的武功跟兵法可是跟她学的。
不过贾东风初临战场,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倒是跟萧恒远有一拼。
眼下贾东风正趁着一鼓作气的东风,跟在萧恒远的身后穷追不舍。
留守钦州的北魏军不多,因为北魏与大齐一样游牧,居无定所,不喜欢按城池居住,钦州还是被大周夺取后建城的。
如果萧恒远逃回北魏的大营,再想捉住他可就难了。
如果只是收回钦州,那自己可就白来一趟了。
所以贾东风对傅欢情的提醒置若罔闻,如同一头嗜血的狼追在萧恒远的身后,但毕竟北魏的战马擅长长途奔袭,眼看着萧恒远就要跑出连弩的射程——情急之下,贾东风拿起自己的白色长弓,在箭袋中抽了一只白羽箭,对准萧恒远的马匹射了一箭——
利箭锐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萧恒远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逃得如此仓皇过,只听咻的一声,身下的马匹跪地。
萧恒远的心中一紧,心中开始挣扎是保气节还是性命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一条长鞭收住了自己的腰,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另一个人的马背上。
幸好是萧瑟及时赶到,救了自己一命。
贾东风看着萧瑟远去的背影,在箭袋中又抽了数支白羽箭,对准他的马匹接连射了几支。
然而终究北魏战马神骏,很快跑出了射程,倒让萧瑟带着萧恒远跑远了。
“可惜……”贾东风望着萧恒远一骑绝尘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东风,钦州已经收复,我们可以回去了。”傅欢情也扼住了马缰,与她并肩而立。
“我这次来,是要带回萧恒远的。”贾东风调转了马头,云淡风轻道,“北魏最为好战,若是不把他们打狠了打怕了,他们是决计不会放弃狼子野心的,如果掳了他们的太子殿下,至少可以太平五年,大周也可以借此机会喘息。”
“可是圣帝的身体……”傅欢情有些迟疑,这不该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贾东风过来彰显一下自己的文治武功,回去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即位了。
“就是因为圣帝的身体,我才要速战速决拿下萧恒远。”贾东风垂下眼,“朝堂上不太平,我不能一边御驾亲征,一边腾出手来收拾叶南风和郑有为之流。我所说的喘息,不仅仅是民生的喘息,还有朝堂上的喘息。我养的人,至少也要五年时间的磨砺。我需要时间。”
傅欢情想了想,也明白了:“萧恒远这次逃走,只怕我们短期内很难再找到他,大漠里本来就很难辨认方向……”
贾东风眼睛一亮,望向傅欢情:“我射伤了他的马……”
傅欢情会意笑道:“没错,我们可以用他的马带路!”
经历了第一次不大愉快的见面,甄连城已经连续十数日刻意不去正厅、花厅、小花园等地方,避免与聂锋见面,整日里呆在承欢殿里,陪着精力旺盛的贾怀璧读书玩耍。就连饭菜,也是重华宫的宫人直接给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