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口黑漆漆,沾满黄泥的棺材,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叮叮当当,随着棺材钉落地的声音,我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棺盖开了,二麻子让手下打开甲板上的探照灯,迫不及待地往棺材里看去。
探照灯亮起,刹那间,甲板上如同一片白昼,所有物事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二麻子,只往棺材里看了一眼,便满脸惊恐,尖叫着向后退开,甚至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半张着嘴巴,指着那口棺材,说不出话来。
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沉,棺材里究竟有什么恐怖东西,竟能把二麻子吓成这样?!
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擦了擦鼻血,凑到近处,朝棺材里面张望。
棺材里躺着一具死尸,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待我看清楚死尸模样的时候,我的脑袋嗡一声就炸了,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
棺材里的死尸腐烂程度还不是很严重,虽然尸体已经肿胀发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具死尸不是别人,正是二麻子的亲爹,麻子叔!
船上众人看见这一幕,无不胆战心惊。
冷冷的河风吹过甲板,甲板上一片死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二麻子处心积虑想要打捞黄河下面的宝贝,结果捞到自己亲爹的棺材,这可真是作孽啊!
这件事儿太过古怪!
二麻子水葬的时候,棺材肯定是往下游漂去的,但是我们的采砂船却是往上游走的,然而却捞到了这口往下游漂去的棺材。
换句话说,这口棺材竟然逆流而上,追上了我们的采砂船?!
棺材又不是鱼,没有生命,只能随波逐流,它怎么能够逆流而上呢?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河面,从小到大,我原本以为自己很熟悉很了解黄河,然而现在,我感觉黄河竟是那么的陌生。
我想起老爷子经常说的那句话:“黄河古道上的神秘事儿太多太多!你对黄河的认知太少太少!”
“爹啊——爹啊——”
死寂的河面上,飘荡着二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不知道二麻子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恐惧,他的声音颤抖得非常厉害。
二麻子脸色惨白,在甲板上呆坐了一夜。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对着棺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让人合上棺盖,重新把棺材扔进河里。
工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向二麻子建议说:“麻子哥,昨晚的事情有些邪乎,要不……今儿个……咱们返航吧……”
二麻子点上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将他的面容映照得狰狞可怖。
“返个锤子!”二麻子一声怒骂,吓得工头后退了三米。
二麻子说:“出来好几天,工钱发了不少,什么劳什子都没搞到,现在返航,岂不是亏大了?”
“可是昨晚那棺材……”工头心有余悸。
“那是我亲爹,你怕个球!”二麻子喷了工头一脸的唾沫星子。
二麻子不愿返航,也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留在船上。
二麻子让负责开船的师傅,开着采砂船再往上游走一点,昨晚捞起了自己亲爹的棺材,估计他的心里也不太舒服。
采砂船往上游开了半天,刚停下就有收获,工头喜滋滋的跑来报告,说网兜里又网到了一个大物件。
二麻子说了声“老爹保佑!”,立即让人把东西拉上甲板。
东西一上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个个就像木头桩子般杵在甲板上,任由河风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身上。
捞上来的东西……竟然又是一口棺材?!
跟昨晚那口棺材一模一样,黑漆漆的,上面沾满黄泥!
其时夕阳西下,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我们沐浴在绯红色的余晖中,却有种如坠冰窖般的刺骨寒冷。
二麻子双膝一软,竟然对着棺材硬生生跪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再也没有平日的那种威武霸气。
二麻子对着棺材咚咚咚的磕头,脑袋都磕出了一个大包,就跟魔怔了似的,一边磕一边喊:“老爹啊……你咋又回来了呀……爹啊……”
几个马仔见状不妙,赶紧拉住二麻子,劝慰说:“麻子哥,你先不要激动,这口棺材不一定是老爷子的棺材呀,要不咱们打开看看?”
一个马仔给二麻子点上一支烟,二麻子狠狠吸了两口,平复了一下情绪,仔细想了想,觉得那几个马仔的说法好像有点道理,于是把烟头一丢,咬牙切齿地说:“开棺!”
几个人围着棺材,叮叮当当一阵敲打,很快就掀开棺盖。
一个马仔欣喜地对二麻子喊:“麻子哥,你快看,我就说嘛,棺材里不是老爷子……”
二麻子凑过去一看,一张脸顿时就像浸水的抹布,一耳光扇得那个马仔鼻血长流,整个人就像火山爆发似的,一蹦三尺高,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的声音:“这是我老妈!”
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具上了年纪的女尸,我看得清楚,这具女尸正是麻嫂,也就是二麻子的老妈。
麻嫂和麻子叔是同时下葬的,两人的尸体都装在棺材里面,实行水葬。
昨晚,麻子叔的棺材逆流而上跑回来了,为了摆脱麻子叔的纠缠,我们的采砂船又往上游开了半天,没想到又被麻嫂的棺材纠缠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入黄河里的棺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