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啊……霓裳……灯笼照新人……红烛啊……鸳鸯双双飞……”
一阵空幽的歌声从老林子里飘荡出来,那声音就跟唱戏的腔调似的,明明是一首唱给新人的喜庆歌曲,但是这个声音却充满了凄怆的味道,仿佛是一个女人在如泣如诉,让人的后背一阵阵发麻。
“她来了……”周波的身体紧绷成了一张弓,他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响个不停。
我竖起食指,放在嘴唇边上,示意周波不要说话。
不一会儿,四周阴风乍起,发出呜呜呜的鬼啸声,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灌木丛里面,仿佛有很多人在窃窃私语。
然后,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了黄河沿岸常常听见的唢呐声。
明明是迎亲的乐曲声,却吹出了送葬的感觉。
朦胧的夜色中,一团浓郁的鬼雾从老林子里飘荡出来,那鬼雾朝着四面八方蔓延,所过之处,寂静无声,那些虫鸣鸟叫仿佛都被鬼雾给吞噬了。
但见鬼雾之中,隐隐约约走出一支迎亲队伍,有十数个人走在最前面,拿着各种乐器,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在这支乐队的后面,跟着一顶大红花轿,八个红衣壮汉抬着这顶花轿,脚不沾地的“走”着。
在这顶花轿的旁边,跟着一匹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失踪的雷子。
雷子面无表情,脸上就像笼罩着一层古怪的黑气,两只眼窝深陷下去,模样像极了一个死人。
雷子穿着一身古老的新郎服,胸口戴着一朵大红花,手里拽着一条红纱巾,跟那顶花轿连接在一起。
花轿后面,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亦步亦趋的走着。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的走路姿势十分古怪,全都是踮着脚尖在走路,就像在飘一样,这是鬼走路的典型特征。并且,他们身后的地面一片空白,因为鬼是魂,没有影子。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我和周波屏息凝神,连口大气都不敢出,掌心里全是冷汗。
虽然这些日子我也见过不少古怪恐怖的事情,但亲眼看见这种“结鬼亲”的画面,我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阵阵发毛。
周波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一直在发抖。
我让他不要抖,周波说:“我没抖啊……”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双腿,抖得就跟筛子似的。
这时候,就看见那支迎亲队伍在老林子中央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阴风吹过,花轿上的帘子掀了开来,那个名叫方月的女人从花轿里走出来。
今天的方月,依然穿着那件醒目的大红旗袍,我这才看清楚,这种大红旗袍是结婚穿的“礼服”,那个年代还没有婚纱之类的说法,身着旗袍已经算是一种潮流了。
大红旗袍勾勒出方月玲珑的身段,两条长腿白得刺眼,脚上套着那双刺着鸳鸯的绣花鞋。
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那头乌黑的长发都是披散下来的,显得鬼气森森。
今晚可能是结婚的缘故,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把那头长发盘在头上,那种千金小姐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过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即使是涂抹了胭脂,也白得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抹了一层厚厚的白面儿。
方月以前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一个大美女吧。
只可惜天妒红颜,居然死在了成亲的路上,也难怪方月会怨气不散,化成厉鬼。
方月走到旁边的那匹骏马前面,伸出纤纤玉手,柔声对雷子说:“夫君,时辰到了,快下来跟我拜堂成亲吧!”
那匹“骏马”也是死气沉沉,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就像是小孩玩的那种木马。
雷子木然点了点头,唇角露出一抹诡秘古怪的笑容,那笑容十分渗人。
“周波,准备抢婚,千万不能让他们成亲,否则雷子死定了!”说完这话,我猛地一咬牙关,当先窜出灌木丛,朝着方月扑了上去,同时嘴里大喊:“不能拜堂!”
我冲到距离雷子还有三米远的地方,掏出一包早就准备好的鸡血,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砸在雷子脸上。
大红公鸡血具有驱邪神效,那包鸡血在雷子脸上爆裂开,飞溅的满头满脸都是,雷子的脸上顿时发出滋滋声响,腾起缕缕黑烟。
但见雷子两眼一翻,露出眼白,浑身一僵硬,翻身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直挺挺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鸡血落在马背上,那匹高大的骏马也现了原形,竟然是用白纸和树枝糊成的。
看见雷子倒地不起,方月顿时炸毛了,转过头,冲我发出尖锐的咆哮:“还我夫君!还我夫君!!”
方月怒吼咆哮,那些迎亲的“人”也登时变了脸色,一个个露出狰狞模样,向我围拢上来。
“周波,还在等什么?”我背着身大喊。
“呀呀呀——”周波叫喊着从灌木丛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抛洒糯米,那些雪白的糯米就像“天女散花”,如同雨点般朝着那些厉鬼劈头盖脸砸过去。
刹那间,一片鬼哭狼嚎,那些厉鬼惨叫连连,有的脸上冒烟,捂着脸后退;有的身上冒烟,在地上痛苦翻滚;还有的直接倒地不起,浑身在地上抽搐。
这些农村里平时常见的东西,却是对付厉鬼的有效法器。
一口袋糯米撒完,周波成功替我解了围,那些厉鬼没法靠近我,让我有充足的精力对付方月。
方月惨白的鬼脸上,露出森冷的杀气,她怪叫一声,扬起鬼爪,足不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