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然理解这种“不想浪费感情”的心理,这日4点下班后,苏妮从楼上下来,路过小一班门前,碰见跟她同一批入园的新人,李谦谦、李老师,也从里面出来。
或许是李老师之前就在这里实习,已经跟老师们熟了的缘故,苏妮看到从她面前经过的老师们,全都热情的同她说着“明天见”,更有好心的,问她“要不要搭一段车”。
苏妮仍是觉得,这种落差,实在是让她……难受的。
毕竟,苏妮从小到大,不说朋友成群吧,三五好友还是交的到的,而且因为她活泼的性格,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她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跟人聊得火热。
像这样的冷待,她确是……平生第一遭遇见。
仿佛除了刨根问底、爱打听的蒋老师,整个幼儿园,就没人再当她是人了。哪怕苏妮同样转在陆老师跟前,也问她,有没有要她做、或者帮忙的?
陆老师也不过冰冷地回一声“没有”,便不再有下文。
苏妮至此,才体会了当年大一时,王臻的心情。也不知那会儿,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泡图书馆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孤独?
苏妮独自乘着公交车,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风景,终于明白,有些时光,过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
不禁要想:同事跟同学,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彼此大抵,也都只是对方人生中的过客。然而,同学间缔结真友谊的很多,不知同事,有没有成为挚友的?
还在出神,前方报站,却是已经该下车了。
到家后,苏妮妈自然要问她这第一天的上班感受,苏妮淡淡回了句:“不好。”
便倦怠的,进了自己房间。
才晓得,人这辈子为何要寻找伴侣,不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这么做,所以她也要跟着做;也不是因为找不着乐子,闲的无聊。
而是,飘零的心,需要一个落脚点;寂寞的灵魂,需要一点共鸣;想宣泄的感情,需要一个出口;始终单频振动的意识,需要增加带宽、进行连接。
是,苏妮不否认这个世界,是存在很多人,不需要别人,也可以把自己过的很精彩。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人不知道会于哪个节点,突然软弱……
苏妮拿出手机,这个点,张维应该还在实验室。平时苏妮都是不去打扰他的,但今天,她却“不懂事”的发了条消息过去,说了句:“想你……”
跟着便开始等待,想听到张维的声音,跟他聊聊天。但,苏妮还没等来张维的电话,却被她妈先喊了出去,听座机,说是张蓝打来的。
苏妮皱了皱眉。
把苏妮仍在一个冰冷的地方,为她的“嫁衣”做准备,如今又假模假样的来关心。苏妮感觉自己好像是农场里的鸡,所有的“投喂”,都是为了“待宰”——
“农场主”高兴,这是自然的。
张蓝语带甜笑地问:“妮妮啊,怎么样啊?付园长那边挺好吧?她暂时让你做什么呢?”
苏妮淡淡回:“保育员。”
“哦,那她让你跟班了吗?”
“我现在在大一班,跟着蒋老师。”
“这就对了,不管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只要能跟在有经验的老教师后边学习,那学到的,都算是你的。晓得吧?”
苏妮“嗯”了一声。
心里却想:学个啊?!人家上课,我又不搁在那儿,全程观摩的。蒋老师说的很清楚,我要擦窗、拖地、搞卫生,有时候还得给小孩子的卧室,晒棉被,谁尿湿了得去洗裤子。也就是户外活动的时候,才去象征性的参与一下,帮着擦擦汗什么的。
关键的关键还不在这里——
苏妮道:“不过……张蓝姐姐,我这个头衔已经被定位为‘保育员’了,所以,教研会、主题班会之类的教师会议,应该是没有我份的。蒋老师说,平时就让我跟着大班组的保育组长,她说几点干什么,我就跟着她干什么。
这样的话,你让我学的教师技能,听课这一块,首先就已经是缺失的了。另外,我就算站在教室里,那待人接物方面,比如跟家长的交流这些,我也是参与不到的。”
张蓝听苏妮似有抱怨,赶紧道:“这些你都去找付园长反应,一个普通教师,你管她做什么?听她说两句是客气,我让你待在那边的目的,又不是让你给她们干活的!”
苏妮立刻接:“可不是?如果是打工的话,付园长给我每个月1200块的工资,说实话,我是真不愿意接受!张蓝姐姐,要不是为了你,我老早在上班了,养老院的工作虽不至于有多好吧,但那环境,身边的那些个同事,都是好相处的。
不像在付园长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老师都不愿意搭理我,好像全都看不起我的样子。张蓝姐姐,做老师的都这么高冷吗?我以前念书的时候,感觉遇到的老师不是那样的啊。”
张蓝一愣。她想起之前见苏妮的那几次,没听她说过这么多话,印象里,便只当她是个极度平庸的女孩儿,除了,还算漂亮,有几分年轻的姿色。
张蓝是知道苏妮仅仅只是个大专生的,张蓝本科毕业,在她那个年代,本科生还算稀缺,她作为比较冒尖的其中之一,向来在家族与一众中小学同学间,很有优越感。
后来,她一路攀爬至如今的高位,渐渐,便见多了有学历的后生,便知道了,眼下的江上市,那研究生、博士生,简直都已是不稀奇。就是海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