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生活,在苏妮和伊菱是不可想象的。尽管二人在江上市并非没见过沿街乞讨的孩童,但当爱心蒙受过欺骗,怜悯成为奢侈,人渐渐变得麻木,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近些年随着制度的完善,社会的快速发展,上层的一些开放举措,确使许多地方开始脱贫致富。至少在江上市,2008年已然看不到任何乞讨者的身影了。
环境的改善,带来的是整体素质的提高,与人心的回暖。
至少,在亲眼看到陈小李和陈小季两兄弟后,曾相互指责对方“没爱心”的苏妮和伊菱,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间简直不能被称作房子的土屋,除了有几片瓦可遮头,几乎与钟奶奶家的厕所,也没什么分别。虽然有扇木门,但窗户没有玻璃,只用纸糊着。
就是这样一个家,让苏妮和伊菱见识到了,什么叫“一贫如洗”!
没有电脑、电视、地垫、沙发,唯一可算作的家具,就是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和两把与桌子高度极不相称的椅子。
苏妮和伊菱长这么大,哪儿见过这样凄凉的场景?虽然淞上一村没拆迁前,二人也算是出身农村,可,即便是20年前的江上市农村,也没有这么破的!
伊菱真以为钟奶奶家是她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条件最差的地方了,可跟陈小李家一比,有床有窗户还有个电风扇的钟奶奶家,确已是豪宅了!
小分队5个人,提着东西进屋,一个灰头土面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哥哥陈小李,还是弟弟陈小季,正坐在屋子角落的一堆干草上,看书。
有陌生人进来,头也不抬,就好像这世间的一切,与他无关,那么疏离、冷漠。
这态度确让几个成年的大孩子吃了一惊,同行的一个男生,便忍不住,小声问:“这小孩儿怎么没反应的?”
社长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陈家小朋友身边,蹲下,社长问:“弟弟,这是陈小李的家吗?”
没有回答。孩子坐在干草堆上,继续看书。
但苏妮明明注意到,这孩子都不翻页,并且,两个眼睛直勾勾,光盯着一个地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嗳!”方才的那个男生,唤了小朋友一声,还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他说:“社长,这小孩儿,莫不是个聋子吧?”
被社长白了一眼。
苏妮坐到了孩子旁边,看着孩子手里的书,笑着装热络道:“你在看《乌鸦喝水》啊?哈哈,我知道最后乌鸦怎么喝到水的!你知道吗?”
小朋友终于有了点反应,抿了抿嘴,“用石头。”他说。
他的声音轻轻的,很平淡,像大人。这确实不在苏妮的意料之内,她以为,这么小的孩子,总是奶声奶气的可爱,没想到,竟然这么的……成熟。
“我猜你就是陈小李对不对?”苏妮继续笑着跟他聊,“因为我看见,你的书上有名字,写了陈小李。”
“不是!”孩子腼腆的,笑了,但他的目光还在书上,他说:“哥哥去割猪草了。”
“哦,原来你是弟弟啊。哎呀,猜错了。那,罚我在你们家做饭吧,好不好?我有面条,但我没地方做饭,我借你们家做饭,行不行?”
孩子点了点头,总算,给了苏妮一张正脸,放下书,他拉了苏妮到屋子的另一端,指了指靠墙壁,用砖砌出来的一个小灶,对苏妮道:“在这儿烧。”
苏妮摸了摸他脑袋:“那为了谢谢你,借我地方烧饭,等哥哥回来了,你和哥哥陪我们一起吃,好不好呀?”
“好。”
孩子终于像个孩子一般,纯真地应了一声。
社长也是很高兴,对苏妮竖了竖大拇指,道:“你很适合当幼儿园老师哦。”
说着,跟苏妮一块儿,把地上的一个大铁锅搬到外面水井旁,准备洗一洗,等会用。
5个人分工了一下,苏妮和伊菱负责洗洗刷刷,男生们则帮着打扫屋子、修个窗、补个瓦之类。
上午10点左右,陈小李背了个竹篓回来了,不同于弟弟刚开始的冷漠,陈小李之前,可能有过被帮困的经验,见了苏妮一行人,不需要他们开口,就能明白他们的来意。
他特别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哥哥姐姐们好。”
又道:“谢谢你们来我家。”
然后便背着小竹篓,一个人去了屋后。苏妮好奇,跟了他来,见他先是蹲在地上切猪草,苏妮挨着他,也学着切起来。
一边随口问:“哥哥,这两头猪,是哪儿来的呀?”
陈小李答:“婶婶抱来的。婶婶教我养猪,说,养大了把它们拉去卖掉,这样,我就有钱给弟弟念书了。”
苏妮心里一触。又接着问:“那你呢?你现在念不念书?”
“我今年开始念了。李老师准我带弟弟一块儿上学。”
“你跟弟弟一个班啊?”
“嗯。弟弟比我聪明,认的字,比我多。”
顿了顿,陈小李看了苏妮一眼,也问:“姐姐,你是哪儿来的呀?”
“我啊,我江上市来的。”
“江上市在哪儿呀?”
“嗯……”苏妮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道:“离你们这边,很远的地方。”
“姐姐,你是大学生吗?”
“这……”苏妮发窘,俏脸一红,含糊道:“算是吧。”
“那姐姐,你能留下来,教我们这边的小朋友吗?”
“啊?”苏妮愣了。这孩子的话,让她猝不及防。
姜一鸣突然走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