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杨过听罢郭靖所言,当即叫了声:“郭伯伯、郭伯母!”他说着,也不知应当磕头跪拜。
不过郭靖生性豁达大度,於此细节也没留心,只是耳听得杨过认了自己,心情激荡之下,竟一把将杨过搂在怀里,爱怜道:“过儿……”语气竟有些哽咽。
郭靖搂着杨过,想起桃花岛与秦南琴所居的长岭相去虽不甚近,却也不算甚远,只因他与黄蓉二人不愿出岛重闯江湖,这么多年来竟也一直没去探望照顾故人。
念及于此,郭靖更感内咎,当下心中打定主意,即在嘉兴遇到故人之子,以后自当好好照料,教养他成人。
黄蓉见此情景,心下可没郭靖这般喜欢,她眼见杨过在郭靖怀中,低头出神,脸上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色,依稀便是杨康当年的模样,不禁心中生憎,暗自寻思道:“他父亲虽非我亲手所杀,但也可说死在我的手里,莫养虎为患,将来成为一个大大的祸胎。”
只见黄蓉心念微动,当即淡淡的问道:“过儿,你妈既命你找寻我们,这些年你怎么不到桃花岛来呢?”
杨过闻言,侃侃而言道:“我妈临死前曾吩咐我,叫我到了桃花岛之后要事事小心,听管听教,不可得罪人……可我想反正我在这里也饿不死,所以……嘻嘻……所以就不来啦!”
黄蓉听了杨过之言,心知他是不想事事小心、听管听教,这才不到桃花岛来。
而郭靖闻言,却只是伤感,他眼见杨过当下衣服破烂,泥污满身,显是平日里吃了不少苦头,心中更是难受,怜悯杨过孤苦,又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不料杨过竟从郭靖怀抱中轻轻挣脱,说道:“郭伯伯,我身上脏,莫弄污了你老人家衣服。”这两句话说得甚是冷淡,语气中颇含讥刺。
郭靖闻言,微感难过,随即心想道:“这孩子没爹没娘,平日里四处闯荡,瞧来也没什么人爱怜他。”
黄蓉在旁见状,却是秀眉微蹙,心感不满。
要知黄蓉与杨康本就没多大交情,当年杨康、完颜洪烈、欧阳锋一伙人在桃花岛上杀害江南五怪,更嫁祸给黄药师;杨康又曾欲以打狗棒与她抢夺丐帮帮主之位,种种事端都曾令她大为不快,虽然眼下人死帐消,早已不介於怀,但此时杨过竟在她面前出言讽刺郭靖,却是未免太过无礼。
却说一旁的叶潇适才一直端详着诸人神情,此刻眼见黄蓉面露不豫之色,心下不禁暗觉好笑,面上却板起脸向杨过道:“过儿,不得胡言!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杨过闻言,心中怦怦而跳,生怕叶潇恼他言语无礼,要施辣手取他性命,不由得心下计议道:“他只要骂我一句,我起身就走,永不再见他面。他若是打我,我虽然不敌,却也要和他拚命。”
叶潇见他神色惊疑不定,当下拉过他手,叫他坐在榻上,柔声道:“唉……过儿,你有很多事都不明白,这个也不能怪你。”
但见叶潇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抚著杨过的头发,又温言道:“过儿,我甚麽也不用瞒你……你们郭、杨两家祖上世代交好,而你郭伯伯与你爹爹年少之时,更是结为了异性兄弟。
是以你郭伯伯是当真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的,在他的心里,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麽?”
杨过自母亲秦南琴身亡以来,从未听人如此温柔诚恳的对自己说话,他眼见叶潇这时双眸中充满著怜爱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动,胸口热血上涌,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潇见状,抚著杨过头发,又道:“我与你郭伯伯、郭伯母对你均有个极大的心愿,望你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过儿,你也千万别让我们灰心,好不好?”
杨过闻言,心下更是难过,不禁越哭越响,抽抽噎噎的道:“叶叔父,我……我……你和郭伯伯、郭伯母爱我惜我,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却说杨过真情流露之下,径自擦著眼泪不住点头,他想到叶潇言语中对自己的期望与厚意,自他独自流落江湖以来,首次感到这般温暖。
郭靖见状,眼见杨过面貌俊美,甚是可爱,宛似他父亲杨康少年时的模样,心中一阵酸痛,眼中不禁湿润,哽咽道:“过儿,你这孩儿甚是聪明,比你爹当年还要伶俐。唉!”
杨过心情极易激动,此刻听得郭靖言辞真诚,也不禁心中一酸,眼眶儿又红了。
原来杨过自幼便没有父亲,母亲秦南琴也在他十一岁那年被毒蛇咬死。
近两、三年来,他在江湖上四处流浪奔走,从江西长岭一路流落到了嘉兴,住在城外破窑之中,平日里偷鸡摸狗的混日子。
虽然秦南琴在世之时曾传过他一些武功的入门功夫,但她自己武功本就不甚高,而去世时杨过又尚幼小,实是没能教得了多少。
这几年来,杨过到处遭人白眼,受人欺辱,以致生就了一副愤世嫉俗的乖倨脾气,眼下叶潇、郭靖等人与他素不相识,居然对他这等好法,可说是他生平从未有过之事。
杨过禀受父母遗传,性格趋于极端,对人好起来之时,可以甩了自己性命不要,但只要别人对他稍有侮慢轻蔑,他便会终生记恨,更千方百计的要报之而后快。
是以他热起来,如一团烈火,冷起来却又寒逾冰雪。
其实这脾气于人于己都无甚好处,然他自小孤苦,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