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燕霏无力地跪坐在他身旁,低着头听着他喃喃自言自语,额前飘浮的发丝,像草原里无生命力的草絮般摆荡脸色苍白沒有一丝血色。
云正铭痴痴地笑了起來,惨白的笑容显得异常绝望,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光明的守护者,无论我杀了多少人做过多少你们眼中血腥的事情,我的道心依然一片干净,因为我坚信自己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既然是光明的守护者,既然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当然要做一个完美的人,所以我极为注重外貌形容,穿衣修饰谈吐务求严谨无差错,我极少饮酒以防乱性,我对人温和对己严苛,我讲究风度气质,即便是对付极难缠的魔教余孽,我都沒有出手偷袭过,那次在清梦斋后山明明我先到,但为了所谓风度,我却等了秦杰很长时间,最终却等來了我这一生最棘手无耻的一个敌人,受伤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必死,然而却一直莫名沒有死去,所以我在想莫非上天沒有抛弃我,它只是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给我,所以我想尝试着往黑暗里去,我不想再管什么风度气度,我积蓄了很多气力,鼓起很大的勇气,拾起那把猎刀,向着一个只有十二岁的魔教子弟小男孩儿头上砍了下去,然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居然沒有成功,我连光明都愿意放弃,我已经不要脸了,我已经打算向黑暗投降,走到绝对的易一边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沒有成功,原來这不是一个上天试炼信徒的故事,不是一个由光明堕向黑暗的故事,不是那些传说中痛苦但依然保有希望的故事,这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的故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挣扎确实痛苦,向黑暗投降更加痛苦,但那种痛苦是有生命力的,是活着的,可是现在的我呢?就是想向黑暗投降,都被拒之门外,原來我根本沒有资格让上天抛弃,我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在草原北方的小人物!”
他痛苦地咳嗽起來,瘦削的身躯如同老人一般佝偻,仿佛要做为草原里的雪堆。
水燕霏痴痴看着他,忽然间眼眸里的悲伤情绪渐渐敛去,缓缓站起身來,稍一摇晃后站稳身体,平静而坚定说道:“我先去杀了秦杰!”
“这有意义吗?”云正铭艰难站起身來,转身捧住她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颊,肮脏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摩娑,说道:“这沒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