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潜从不屈服于命数二字,然而也从不轻命。
他从幻境之中看到了白骨道人、赤练子、杨继业等人的身影,虽然是心魔所化,却也与现实无二,若想求取一线生机,不让未来之事成为现实,还须尽快提升实力,眼下渡过奈何心魔,若无充沛的资源支撑,短时间内想要触及第四重的门槛,实在有些困难,只能先将心思放在道渊之术上,强化炉鼎。
若将灵肉境第三重练至大成,遍体软鳞犹如白玉之色,实力必然倍增。
到那之时,就算不敌白骨真人,但他想取自己性命也非容易之事了,焰狱峰中呆不住也可一走了之。
那日斩杀梼杌,将其精血饮尽,尸身呵却还在微尘洞天中搁着,那处黑暗空间似乎隔绝温度,无论外界三伏暑热之天,里面永远都是近乎死寂的冰冷,这尸身放置其中,也并未腐烂,如今拿出来,血腥之气依旧如初,仿佛刚死不就久一般,张潜也不多做考虑,便将这梼杌尸骸剥皮拆卸开来。
这梼杌之皮极为坚韧,当初以地火焚神阵凝聚地火锁链一通鞭笞,才破开头颅之上最为脆弱之处。
如今依着破损之处费去许多功夫才将一张外皮剥了下来,此物将来可做炼制法宝的之用,只是如今派不上用场,暂将其收入微尘洞天之中,除此之外,几条大筋也颇有用处,被他一并整理出来。
不过片刻,梼杌那巨大的尸身便被他拆卸的只剩一幅呵。
而后一个月内,张潜每日服食一截梼杌之骨,将其中骨质精华融入体表软鳞之中,渐渐水到渠成,周身软鳞都退去了灰黑之色,犹如莲华一般,在地火的映衬之下散射出点点光辉,地宫的燥热似乎被这薄薄的一层软鳞隔绝在外,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他踱着步子走到那裂缝前,缓缓伸出手去。
蹿动的火舌燎在指尖之上,宛如热汤一般。
“灵肉境三重大成竟然可以抵御地肺毒火,那寻常法术也伤我不得了。”
张潜心头暗自思忖着,如今虽只是一步变化,然而自己实力何止提升十倍,在这心魔丛生之境,自己如今可称无敌,因为寻常法术都伤不到自己,如此一来便立于不败之地,乃至于元精云布之境的修士,若法术造诣寻常,又无厉害法宝,也奈何不得自己,只要能近身,仍逃脱不了被自己斩杀的命运。
不过如今想要与白骨真人抗衡,仍欠缺几分火候。
百骸畅通之境,体内一阳已生,以真气为本源,法术境界再不济,施展出来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如聚火诀生成大片火海,这白玉软鳞也难以抵挡,纵然烧不坏那一层鳞甲,可高温侵透,也足以将他炙熟,若是聚火成煞之境,恐怕一道火煞之气就能将他洞穿,唯有等周身软鳞尽数消退,修成圆满之身才有抗衡之力。不过这道渊之术一层比一层艰难,眼下又无外物借用,一味苦修,短时间内也难见成效。
这便收了功夫,用雨露符洗去周身污秽,换了干净道袍出了地宫之中。
偏殿书房之中,充塞着一股浓郁的药香,仅是闻着便让人遍体生暖、口齿生津。
徐钊有气无力的坐在蒲团上,耸肩佝背、斜眉吊眼,头发乱糟糟的,眼眶里也生满黄腻腻的眼屎,这二十余日他便一直守在这丹炉前未曾离开半步,昼夜照看炉火休息不得片刻,这药气虽然滋补,然而损耗的精神却是补不回来,将他折腾的不浅,以往从未如此拼命过,一连炼制了七炉灵丹,全是初阶甲等。
他如此拼命自然也有原因,一开始自然是怕惹得张潜不满而丢掉性命。
然而在这一个月的煎熬中,他心态却渐渐发生了一丝转变。
炼药是一个急需耐性的过程,容不得丝毫打扰,因此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也会想一些不愿去想的事情,便是今后自身的处境,自己帮他炼完这几炉灵丹之后,真能如他所言,一举划清界限吗?
两人如今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达成这种交易,本就是一件惹人遐想的事情。
何况这厮还逼着自己将狱火丹炉给滴血祭炼了,虽然张潜看似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主,可这他娘的不是坑人么,你是跟我划清界限了,可别人会信吗,将来首座出关之后是他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吗?
因此他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彻底和张潜绑在一起。
徐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主义者,而且小心谨慎,这种坚定立场的事情以前他是从未做过。
在他看来,随机应变、依势而动才是生存之王道,可眼下他渐渐发现,正是这种处事的手段,也让他陷入了一种四下为难的局面,变来变去,最后倒了谁也容不下他。
“首座将来肯定饶不了我。”徐钊心里对此十分清楚。
如此一来,他只能考虑其他出路,虽然这事情以前他想都不敢去想,不过如今仔细琢磨,却是唯一一条出路,张潜虽然性情凶戾,杀人如割草一般,呆在他身边都有种朝不保夕的自危感,而且这条船本就破烂不堪,随时有倾覆的危险,自己爬上去很可能就是陪葬的下场,但这未尝不是一种赌注。
赌的是身家性命、来日富贵。
只要张潜能够冲破层层阻碍,解决掉身前一切敌人,那他今后便是内门之中第一人。
虽然风险很大,但总比这般闭上眼睛等死来得好。
而且张潜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徐钊如今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