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手中这件小碗,高七公分左右,敞口,口径九公分,足径四公分。
手指轻轻一弹,发出铜磬一般清脆的声响。
胎薄如纸,釉水均匀油润,仿佛美玉一般,泛着莹莹宝光。
手电光下,胎体极为通透。
甚至在反方向,隔着两层胎壁都能看得到自己手指的轮廓。
声如磬!
明如镜!
薄如纸!
青如天!
这就是神瓷柴窑!
永远无法复制的传奇。
它的出现,既是一种巧合,更是匠人们智慧的结晶。
柴窑瓷器,其实就是钧瓷的一种,也可以说是钧瓷的升华之作。
郑州市新密月台原名“阳子台”,是春秋时期郑国的弭邑城。
当地盛产煤炭、铝石、黏土、石灰岩、玉石和翡翠石,黏土和翡翠石是烧制钧瓷的上乘原料。
月台村依嵩山支脉傍洧水,生长着大片的桑树林,桑树是烧制钧瓷的上好燃料。
这一切,使这里具备了烧制钧瓷得天独厚的条件。
从唐朝时候起,这里就开始烧制钧瓷。
到了后周时期,周世宗柴荣在此建立了专门烧制皇宫钧瓷用品的官窑群。
柴荣的弟弟柴贵是虢州防御使,将月台交他管辖,柴荣命柴贵监管钧瓷的烧制,烧制钧瓷的窑就叫做“钧瓷柴窑”。
柴荣规定,烧制出来的合格钧瓷只允许在宫廷里使用,残次品全部当场毁掉,不准流入民间。
为了保证质量,柴贵调集民间最优秀的匠师和艺术师,精心设计,严格配方,不断改进工艺,提高产品质量。
并创造性地在釉泥中掺入玛瑙、翠玉、黄金等原料,集科学配方、火候控制、流畅线条、图案造型、时代风尚和人的灵魂感悟于一身。
赵匡胤陈桥兵变、建立大宋后,提倡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
有一次,他亲自检查大内府库,发现从后蜀主孟昶宫中运回的各种器具,极其奢侈华丽,连一个小小的小便器都用七宝装饰。
赵匡胤感慨万千,对臣下叹道:“为人主者,糜烂如此,焉能不国亡家破?我大宋当以此为戒!”
当即下令,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器具搬到院中,全部砸毁。
后来赵匡胤前往嵩山中岳庙进香,返回时专门路过月台,视察柴荣所建的官窑。
为了看得仔细,晚上他还住在了月台。
当晚,他以赏月为由,上到阳子台上俯瞰全景。
果然,洧水两岸灯火通明,烟雾缭绕,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后来人将“阳子台”改名为“月台”。
赵匡胤回到汴京之后,即刻传下圣旨,命令关停这些耗资巨大、污染严重、破坏环保的柴窑,遣散工匠人员。
那些被遣散的工匠人员有一部分流落到了禹州神篨,由于他们身怀烧瓷绝技,还要维持生活,慢慢地又开始烧制起瓷器来,成为现在有名的钧瓷。
几次磨难对神瓷柴窑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幸存的流传下来。
但也是极为珍惜罕见的存在。
以至于后世想亲眼所见都成为一种奢望。
明宣德三年,吕震编写的《宣德鼎彝谱》记载:“……内府收藏柴、汝、官、哥、钧、定名窑器皿,款式典雅者,写图进呈……其柴、汝、官、哥、钧、定中并选二十九种。”
《清稗类钞》记载,周竹卿藏柴窑小水盂;又记,清人徐应香收藏一柴窑小盂,色鲜碧,质莹薄,人间罕有。
清汪启淑《水曹清暇录》记载,有柴窑茶盏。
清梁绍壬《两般秋雨庵随笔》记载,清人何梦华为阮元购得柴窑一片,镶作墨床,色亦葱倩可爱。
而光彩殊晦,疑为均窑混真。
清代刘体仁《七颂堂识小录》中,记其亲眼所见:“柴窑无完器,近复稍稍出焉,布庵见示一洗,圆而椭,面径七寸,黝然深沉,光色不定,‘雨过天青’未足形容,布庵曰:‘予目之为绛青’。”
清宫内府曾有收藏记载,《清高宗御制咏瓷诗》中,有四首咏柴窑器的诗:《咏柴窑碗》两首,《咏柴窑枕》、《咏柴窑如意枕》各一首。
根据这些记载,就能想象的到柴窑瓷器有多么的弥足珍贵了。
就连阅宝无数的乾隆爷都不曾见过柴窑整器,一般人就更不可能了。
到了民国时期,关于柴窑还发生了一场惊天事件。
民国二十七年刊印的《增补古今瓷器源流考》中有一篇文章写到:“琉璃厂某古玩肆有残瓷一片,就琢为园形,周径约三寸余,厚分许,釉淡青色,光足可鉴人,四周露紫砂胚。
疑是柴瓷!”
这篇文章一经发表,瞬间轰动神州。
无数大收藏家以及军阀势力等等,将琉璃厂翻了个底朝天,可惜都不曾见到那件瓷片。
曾经袁世凯的管家、大收藏家郭葆昌,就是因为这篇文章,被人骗了一处宅子和二十亩良田以及一千现大洋。
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成为天大的笑话。
两世为人的陆飞,根本就不敢对柴窑有任何奢望。
但万万没想到,今天撞了天运,竟然在严世蕃的棺材内得见神瓷。
现在想一下,也就只有严家这样的势力,才有可能得到神瓷柴窑啊!
此时此刻,陆飞激动的热血沸腾。
哈了几口水汽,小心翼翼的用衣服把这件小碗擦拭干净。
然后打着灯光一丝一毫的仔细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