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说话的时候,语气都很平和,你来我往,听起来并不像是起了什么大冲突,可是毕竟话不投机,再呆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思。
景瑚和冱哥儿先被打发了出来,独留柯明叙一人在谢家老太爷院中。
谢四太太便领着景瑚往给她安排的住处走。仍然和上一次是一样的,就在谢池莹所住院子的不远处,冱哥儿则是跟着她,住在同一个院子另外的厢房里。
这样安排很好,景瑚对于这里也并不熟悉,冱哥儿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够放心。
还是年节下,谢家四太太是三房的主母自然是有很多事要安排的。景瑚也不好多耽误她,安顿好了,便先让人去谢池莹那里通报了一声,她打算去看看她。
很快也就得到了回复,谢池莹身边的丫鬟素灵便进了院子,笑着过来请她了,“景小姐,我们家小姐已经等了您许久了,只是她这几日身体不太好,你们怕是只能在内室里说话了。”
景瑚和素灵也是许久不见,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我已经听四太太说过了,天寒地冻,也不想去外面走动,我去看看她就好。”
素灵便让出路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景瑚依稀还是记得路的,过了片刻,她们也就到了谢池莹所住的院子里。院中的花架上此时原本应该是寥落的,却有巧手的人剪了许多红色的窗花挂在上面,也颇为热闹喜庆。
素灵见景瑚注目于那花架,就笑起来,“这是我们家小姐年前带着我们几个奴婢剪出来的,她说这样看起来热闹些。冬日本该赏红梅的,移栽梅树过来太麻烦了,还是这样好。”
景瑚点了点头,“你们家小姐永远都有各种各样的点子。”
她们一起进了厢房的门,扑面而来一阵暖气。绕过屏风,谢池莹正靠在床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可算是来了,说好了年前就能到,怎么迟了这么多日。”谢池莹一看见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语气也很熟稔,仿佛她们不是分别了一年有余,而是昨日才刚刚见过。
景瑚就笑着在她床边坐下了,替她掖了掖被角,“天要下雪,拦也拦不住。一到了下雪的天气,可不就是要结冰,船还怎么走?更何况路上遇见了一位难得的朋友,所以在济宁盘桓了几日。”
谢池莹握住了她的手,她手心是很温暖的,“在济宁盘桓了,想必就不会在我们家盘桓了。是我表哥的主意吧?一定是因为我祖父的事。”
已经有一个柯明叙夹在谢家老太爷和她之间左右为难了,没必要让谢池莹也这样,“什么你外祖父的事?只是你表哥和劲山先生是好友,他以后四海为家难得才能见面,所以多停留了几日而已。”
“反正年是年年都过,他也要在江南呆几年,今年不能来你们家过节,明年来就是了。”
谢池莹把景瑚的手拉进了她的被子里捂着,“我祖父这个人,我清楚的很。他是一点亏也不愿意吃,极其自私的一个人。要他像我表哥这样无私,去照顾旁人,那时绝对不可能的,他恐怕还会要他离你远些。”
“你不用瞒着我,从表哥写信来,忽而改了口风,还要我母亲多多关照你一些,我就已经猜到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不用担心什么旁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说话间的鼻音还是很重的,“一年不见,你好像瘦了些了。你大表哥原本说想要来燕京接你的,后来你说要和我表哥一起下江南,他才止了心思。”
景瑚知道她是担心她,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就站起来,给她看了看自己,“你瞧,我还长高了不少。人长高了,总是要变瘦一些的嘛。我觉得如今你未必会有我高了,不信的话,你站起来和我比一比。”
“我才不和你比呢。”谢池莹笑着嗔了一句,“总之你到了江南,到了许家,就什么也不用再怕了,我们会保护你,我表哥也会保护你的。”
景瑚坐回了她身旁,“这还没有过门呢,就用我大表嫂的身份和我说话了?这要是过了门,我有什么事做的不好,你会不会教训我呀,长嫂如母嘛。”
谢池莹的态度很坦然,“很有可能。不过,你要嫁的人也是我表哥欸,真是麻烦,这关系算也算不清楚。”
听到这里,景瑚的目光就晦暗下去,“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我和柯世兄只是朋友而已。在船上的时候我们已经都把话说开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令旁人尴尬了。”
谢池莹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你们把话说开了,怎么说的?你把这些话说给我听听?”
景瑚原本是不想复述,也不想回忆的,只是谢池莹一直缠着她说话,所以她只好重复了一遍。
谢池莹是旁观者,听完之后,自然不会像景瑚一样觉得心伤,反而道:“这算是什么话。看一个人如何,不应该只看他说了什么,而是应该看他做了什么。”
“若他只是将你当作普通朋友,非亲非故,他何必要冒这样的险,冒新皇之大不韪,救你一个乱臣贼子的女儿?便是对自己的妻子,只怕这世间也没有几个男子做得到。”
的确是没有几个男子能做的到,天下负心男子比比皆是,若为前途,发妻子女皆可抛弃。她父王不就是一个么,他从未对自己的与子女有过真心,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女儿便是筹码,用来和他需要的人家联姻。儿子就是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