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的上空没有星光,云层低厚夜幕沉沉。鸭绿江的夏夜已经听不到虫鸣,只有声声撕碎耳膜的爆炸。
横跨大江的安东大桥从中间断为两截,桥头两侧机枪组成的密集光点来回穿梭。大桥远处i军渡江突击队冒着织密的水柱拼死前进,重型毒牙12.7毫米重机枪从厚厚的山岩里弹出枪管,生命此刻已经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鲜血染红江水。
国防军炮兵们蹂躏江上渡河的i军同时,对岸的i军炮群也在摧毁着一座座jing心修筑的工事。一团团橘黄se的火球沿江爆开,花了一个月构筑起来的鹿柴、沙包和阵地被炮弹轰飞,残肢断臂在气浪中翻滚碎裂!钢铁碎片尖啸着肆意收割生命。炮弹炸点已经密集得无法分辨,尤其是明治38式150毫米重炮更是威力巨大声势骇人,每一次都能将阵地炸开一个豁口。
江边丘陵中的前沿阵地已经看不出模样,为了确保渡江成功i军20师团这回是砸锅卖铁拿出了几乎全部可以拿出的炮兵力量,不仅带来了师团装备的36门75野炮,还把汉城内的4门150重炮也带来,更紧急从国内补充了6门明治120毫米大炮。江边隐蔽地,停靠着上百艘待命的划艇汽船,这些小船同样是从各地搜罗来,甚至连朝鲜国内的渡船都赶来了。
强渡大江的情况换做任何部队都很棘手,由于没想到九连城虎山要塞会失守那么快,以至于花巨资完工于1911年的安东大桥也被迅速炸断后,使得现在20师团不得不用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渡江。
来来回回的炮弹在夜空中画出无数亮点,黑暗中白马山脚下的树林内,密密麻麻全都是等待命令出发的i军。人群最前面,留着德国小胡子,曾经当过山县有朋副官的i军20师团师团长大庭二郎举着望远镜嘴角微微翘起。这位陆大毕业,留学德国深受德军大炮制胜论影响的少将看来对自己的炮火集群非常满意。唯有他的副官有些焦心:“将军。虎山要塞炮台距离我们超过一万米,我们的大炮必须过江后才能击中目标,所以就算清除掉近岸炮兵,村野队长的中队恐怕也很难通过重炮封锁,要不要让炮舰来帮忙呢?”
“还不到时候。”大庭二郎阻止了参谋,手指指向了黑暗中几分钟才亮一次的虎山:“目前为止中国人只动用了两个前沿野战炮阵地,那边如果情报没有问题,他们已经装备了德国制造she程达到一万米以上的10公厘和15公厘重炮,可到目前为止却没出现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没有强力炮兵支援,坂田君不觉得奇怪吗?”
军队里虽有很多人看不起这个靠山县元老裙带关系才一步登天的小胡子,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在德国的确学到了东西,立刻点头:“将军教训的是,这些狡猾的中国人就会故弄玄虚,可惜我们的侦查气球上天就会被飞机击落,无法侦查那边的情况。”
“没有侦查气球就不会打仗了吗?”大庭二郎言语中带了丝厉se:“让冈山少佐带他的大队出发!渡船必须尽量散开,我需要有人站出来为大i本帝国的百年国运做出牺牲,必须将他们的全部火力点都吸引出来,这样舰炮加入后才能更加准确有效。”
冈山大队一千多步兵开始登船时,深埋入虎山要塞脚下的指挥所内同样挤满了人。冯国璋如同一颗不老青松站在观察窗窗口,通过火光很认真的查看江面动静,还时不时拧一下眉毛。
身后的军官中有不少都是前北洋军官,再次见到老帅出山心底里也很开心,随着国防军全面改制,他们这些人虽然努力融合,可心底里那份北洋情节不是短时间能被取代的。袁世凯瘫痪不能自理,王士珍彻底淡出,段祺瑞虽有雄心却被小舅子搞得灰头土脸不得不宣布退役,北洋人的寄托和擎天柱也只有面前这位了。
片刻后满脸黑灰的陈裕时跌跌撞撞冲入了指挥所,这位见识了三三战术懊悔无比的旅长这回直接把自己撂在了第一线,进门后来不及喝口水便大喊道:“将军,敌军这回的炮火太猛,好多兄弟都快要撑不住了,要不让后面的重炮营来几下狠的,先干掉一些再说。”
“i军这回学乖了,大炮都藏在后面过山开炮,没飞机和气球侦查重炮打过去也看不到。”说话的是吴光新,他是陆士第三期炮科毕业生,和蒋百里、张孝准等人是同学,北伐前是北洋第三镇炮兵团长。全国一统后北洋内的技术兵种被全盘留了下来,他本人也在蒋百里的劝说下留任。
原本国防部今年还准备推荐他和其它十几位炮兵军官去德国短期深造,可惜遇上了此次大战。虽然他学的i本炮兵战术,但国防军深受德军影响,目前国内几家军事学院的炮兵教官也都是德国退役军官,所以他也逐渐开始学习欧洲炮兵理念。无论是i军战术还是德军,炮兵反炮兵在海城方向的辽河大平原上问题不大,但鸭绿江两岸都是丘陵,野战炮可以隔山炮击,夜晚看不见炮口焰的情况下反炮兵的概率比掷骰子还难。
大伙正在讨论如何反炮兵时,角落里声音传出:“i本炮兵威胁还不算很大,我担心的是江面上。”
这句话让冯国璋迅速扭过身来,大家也迅速看去。只见一位年轻的炮兵上尉正举着望远镜,奇怪的是他不看激战正酣的正面,反而一个劲往鸭绿江口方向看。陈裕时认得他,他叫颜佑冰,101师炮兵团营长,就是他用一个营的战锤14乙型105加农炮配合纵火弹拿下了当时被认为要死很多人的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