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猫侧仰脑袋,望着清净无云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瑰色。
为什么天空的飞鸟如此寥寥,湖中的鱼却比自己离开时还鲜活呢?
既然这世界这么有意思,不妨让它更有意思一点。
是夜,她再次潜入宝望塔,悄悄摸上塔顶。
四荒八极球依然辉光熠熠,如长夜中的明灯,将孤山百里染上华彩。
陈小猫猛然握住那颗珠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摘。
顿时,百里清光再次幻灭,宝望塔忽然剧烈摇摆,塔顶的摆动尤其剧烈,陈小猫死死抓住塔尖唯一的木质立柱,身体在空中荡来荡去。
耳边风声剧烈呼啸,有尖锐凄厉的叫声响起,那声音在警告陈小猫:归还四荒八极球,否则必受诛灭。
陈小猫无所谓地一笑,如果要被一辈子关在此处,跟被诛灭又有什么区别。
她忽然丢了手,身体立刻就被甩到半空,然后如一只捕食的水鸟,直直地冲入了翠云湖幽深的水中。
世界忽然沉寂,随后,耳际传来一些破碎的呓语。
下沉的力道很大,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分开湖水冲向湖底,手中的四荒八极球却始终没有丢。
接近沉底时,她觉得汹涌的压迫感已经快要将她的脏腑挤破,但那警告她的声音仍然没有消失。
让她意外的是,湖底并没有游走千年的活尸,只有如一片平滑如镜面的湖基。
她心中一阵狂喜,果然如自己所料,湖底就是这座“牢房”唯一的破绽。
湖水摇荡滚涌,卷起惊天狂浪。
陈小猫在水中用力旋转,冲到那片平滑的镜面前,举起四荒八极球,用尽平身力气,砸向湖基。
她每砸一下,湖基上就出现一个白色的碎裂点。
“啪啪……”
湖水压力强大,很快就将湖基崩开,露出巨大的缺口。
湖中卷起巨大的漩涡,奔涌的水流无可阻挡地流入缺口,下沉的力量万钧之重,将陈小猫也拉入其中。
随水涌入缺口,她忽然觉得不再压抑:
长夜无尽,一片幽蓝天幕横布万里。
她低头,脚下却是虚空一片。
耳际风声呼啸,她的头发和衣摆都向上飘起。
就在惊慌失措之际,她忽然被一团香风轻轻托住,一缕殷红的雾气绕自己身周几圈,随后幻化为一名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她双眼含笑凝睇,眼角却有一颗泪痣——看上去妖娆而又清纯,魅惑而又悲伤。
每当她轻轻靠近自己的身体时,那股熟悉的红帐香味道便在陈小猫的身边萦绕。
“你是……香精?”陈小猫觉得香精这个词听起来着实不雅,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叫眠殊,是这一地的花妖。”那女子托着陈小猫落到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花海之中,静立原地,一双清亮的眼眸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陈小猫觉得那种熟悉的香味比先前跟浓烈些,低头嗅了嗅遍地红花,原来那种香味都来自红花的花蕊。
眠殊从花海中轻轻摘了一朵,戴在头上,云淡风轻地望着陈小猫。
“你可知,你差点闯了大祸?”她幽幽开口,似乎无喜无悲。
“因为四荒八极球吗?”陈小猫心中隐隐约约猜到。
“四荒八极球下方镇压了魔荫藤,一旦取掉四荒八极球,魔荫藤将蔓延,你应该是第二次干这种事了。”
眠殊口气冷淡,却也不算严厉,她将目光慢慢移到陈小猫身上,眼神幽凉带点伤感。
陈小猫挤出一脸假笑:“方才那个地方难道不是幻境吗?魔荫藤也是假的,怎会酿成大祸。”
“你觉得是幻境?”
眠殊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惊讶,微微一笑:“你何曾见过那样真实的幻境?”
她摊开雪白的手,掌中有几片铜镜的细小碎片。
“这是……”
“这是记载凡人一生的镜片,叫做孽镜,是黄泉至宝。
镜中发生的事都真实不虚。我只是稍稍修改了一点时间,将你爷爷找回来了。
这片天地毕竟灵气有限,我之所能,也仅限于将你永宁镇的记忆重新激活,做成一个镜牢,暂时稳住你的灵元。”
陈小猫立刻明白:
果然是为我设置的一个“牢笼”,所以其他人都可以走出永宁镇,只是走出这个镇,世界便消失了,他们也会失去记忆。
眠殊继续淡淡道:“方才你拿走四荒八极球,魔荫藤便开始膨胀,若非我及时将境牢捏碎,我们所在的整个黄泉都会被荼毒。”
我们在黄泉?难道我死了?
陈小猫四望了一下,除了一望无际的花海,周边只有水墨山色,但那些山似乎很远很远,就如同在画中一般,显得有些不真实。
她心中微微叹气,早知道这样做死得很快,就想点其他办法了。
不过
——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无悲无喜,只是有点可惜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随后,她的眼神警惕了一些:
“所以,你为什么要把关在那里?还说了那么多恐吓我的话?”
“你以为……我很愿意这样做吗?如果不是怀沙叮嘱,我何必多管闲事。”眠殊手中拿起一串青琉璃念珠。
陈小猫微微皱眉——她认得那串念珠,当日在江南明霞山,四郎长眠不醒,是怀沙用这串青琉璃珠保住了四郎的魂魄长聚。
“莫非你是在救我?”
“当然,前些时日,你们人间有人偷采了我的曼殊沙华,做成一种侵蚀魂元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