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结界内,“万古清光”的红sè_mó气终于散去,四郎摘下它时,谢知寅正在起大衍封魔阵。
见四郎携“万古清光”落在湖面,他心中未免惊叹于方才自己所见:
一开始四郎握住“万古清光”时,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这少年或许有特别之处,能不被魔气侵染。
直到一柱香之后,四郎还在与万古清光僵持,谢知寅心中便有些焦急。魔气侵蚀最盛之时,四郎额头两侧太阳穴上都爬上了一层细细的黑色幽丝。
谢知寅清楚,这种魔气幽丝一旦入脑,这少年就会彻底魔化,成为“万古清光”的剑奴。
那时,他便结起了大衍封魔阵,但心中仍有一丝不忍,因此迟迟没有完成封印。
后来不知何故,那些幽丝又迅速消失,再过片刻,“万古清光”刀身的魔气竟然全数清除,刀身在月下银光粼粼,泛起一丝凉意。
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谢知寅收起大衍封魔阵,仿佛未来的希望。
他又问了些数百年后紫霄阁的情况,与四郎约定五月十五那日相互配合,才肯放他离去。
暮云洞外,陈小猫将一盏小灯系在松枝上,默默地望着上山的路。
她心中有些后悔,若是四郎下山时多留意一下,问他要去何处,此刻就可以让祝隐跟自己一同前去找他,不必在此枯等。
瞭望天地,她觉得天空的月轮不够光亮;茫茫群山容易阻挡视线;一望无际的松海会隐蔽行路人的身影;还有那弯弯曲曲的上山道路,为何像是个摆设,一个人影都没有?
总之,眼中所有事物都很不可爱。
她翘起小嘴,狠狠地踢了身旁松树两下,见那松树连摆动的迹象都没有,分明是对自己修为的嘲笑。这又让她想起了四郎,先前他教的一些修行方法,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用心尝试过。
她心中升起一丝惭愧,想着若是他回来了,自己一定好好练一练,才不负他那么认真的教自己。
可是,他何时回来呢?
想到此处,她长长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愁苦,直到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小猫。”
是四郎!她原本焦灼的心灵忽然放松下来,眼中也有了光彩。
她回首,见他也静静地凝望着自己。
四郎温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水色,仿佛久别一世之后,再度重逢,此刻的千言万语,都化为眸中那一道沉静清明的光。
“四郎!”她飞跑过去,撞入他的怀抱,用双手紧紧环住他挺拔的腰身。他身上有淡淡的木香味,瞬间让她有些迷醉。
四郎颤抖了一下,身躯有些僵硬。
他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惊讶,随后,他淡淡地、欣慰地笑着,用手轻轻拍着陈小猫的后背,安慰着她激动的情绪,却没敢伸手去拥抱她。
许久,陈小猫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后退了两步,说:“回来就好。”
“小猫,谢谢你。”四郎的表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是感激,还是难过。
“谢我什么?”陈小猫感到有些奇怪。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如果不是听到你的声音,可能我真的回不来了。”他说这话时,眼睑始终低垂着,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这么说,我看到的,都是真的?”陈小猫想到四郎在幻境中那极度痛苦的神情,心中又掠过一丝疼痛。
四郎抬起眼睑望着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只是我的幻觉。”
“可是我……在幻境中,感觉到你很难过,是比我生平遇到的所有难过的事情,还要难过的那种。”陈小猫微微顿了顿,红了眼眶:“所以,我也觉得很难过。”
“我没事,不要担心。”四郎的语气变得很淡,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陈小猫微微蹙眉,默默地盯着四郎,明显有些生气。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不肯告诉自己,他所承受的一切。每次她想追问的时候,他的语气神态就变得若即若离。
四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小猫,我明白。”
四郎的回答并没有使陈小猫满意,但想到他才在生死之间走过一遭,她也不忍再去触动他的心事。
她收敛起眼神,只道:“祝隐把你的床霸占,你睡我的吧。我反正已经醒了。”
“没关系,我不需要床。”四郎并不介意。
待四郎进了暮云洞,陈小猫将先前热好的粥塞到他手中,却见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他是不喜欢,还是为什么?
陈小猫略一思量,拉起四郎的手,只见他双手手掌处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粉红的血点。
她立刻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幻境中被刀灵所伤,比普通伤口难治一些,没有大碍。”四郎的表情倒是云淡风轻,完全不太放在心上。
陈小猫眼神有些沉重,忽然转身走到床边,拉开祝隐的被子,提溜起熟睡中的小红龙,道:“去找金创药!”
祝隐意见很大,嚷嚷道:“大半夜,哪里去找?”
“我不管,立刻去!”陈小猫挑了眉,一副毫无价钱可讲的样子,目送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祝隐飞出了暮云洞。
待洞中只剩下二人对坐,陈小猫觉看着四郎的伤口心中难过,提不起兴致说话。四郎更是坐在那里,一如既往地不发一言。
良久,还是陈小猫打破沉默,道:“这个粥,是用上次你说方法煮的,白天我和祝隐去镇上时,专门买了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