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虽然口里说不担心宝宝,但是她知道,宝宝这一去,意味着她将永远失去他。睍莼璩伤因为宝宝将来的一切成就,是断断不能有像她这样地位的母亲的。她也知道,从此文秀就会成为那个“合适”的母亲。
当时宗室里并不乏有这样的先例。比如老康的一个亲表弟法海,虽然贵为国舅的儿子(该国舅就是在乌兰布通战役中,在将军泡子阵亡的羸刚),却因为母亲只是府上的一个丫头,又是个汉人,去世后都没有资格葬入祖坟。即便法海后来二十几岁中进士、又成为十三和十四的课业师傅,是这一辈里出类拔萃的人物。
文秀听说老康当日带走了四阿哥,又在宫中对他精心照料,当然喜出望外。灵儿也笑得合不拢嘴,连说圣上慧,一眼就能看出宝宝的与众不同。
于是文秀的所有兴趣立即转移到为宝宝打点在宫中的大小事务上了。
文秀拿出当初樱儿给她的那些金子,但凡有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过来传话,告知有关宝宝的饮食起居事宜,她都有重谢这一来,倒是有太监们三天两头的跑了来给庶福晋道喜、问安,等等轹。
樱儿有一次忍不住对文秀道,“姐姐,王爷不是说,皇上为宝宝已经想得很周到了吗?又何劳你这么打点着?”
“樱儿,你不懂这里的好些道道呢。你看,自从宝宝入宫以后,是不是巴结你的人都冒了出来?成事也是这起子人,坏事的也是这些人。只有金子才能管得住他们。还有,宝宝得了宠,难免的不会有人心生嫉妒,只要我这里的赏格不断,自有人小心当差的。王爷、福晋即便有什么话,或一时的没有想到的,也好照应着。另外我出面来打点这些奴才,又不失了王爷和福晋的身份。”
樱儿摇头笑道,“姐姐,我发现你搞这些门道可真是天才。不过,你这么着金山银海的往外倒,就不怕皇上知道了怪罪王爷?衾”
不等文秀答话,灵儿已经笑起来,“樱儿,你放心吧,文秀的赏格都是比着别家的,不过是略多一些,并不逾矩的。哎哟,为了宝宝,文秀可是小心翼翼的呢。”
樱儿点点头,这些事情她也不是全然不知,粘杆处当然会从不同的渠道得到各种消息,她知道文秀打点着些奴才们,实际上也是胤禛和福晋默认的。胤禛未必没有花钱、花功夫在其他地方
樱儿还发现,一夜之间,府里所有人都开始对她敬畏起来,尤其是年糕一伙,对着她似乎有刻意拉拢之意。估计是年家搞不清状况,以为樱儿一个侍妾不像侍妾、丫头不像丫头的,有年家的不耻下问,非得感激涕零才是,何况以樱儿的地位,并不会给弘历带来好处,不如早些投靠年家这棵大树。
但是樱儿依然安之若素,不卑不亢的,仍然依礼问安,仍然到圆明园起居,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弘历进宫后,樱儿除了到圆明园陪文秀外,就是在别院打理,依旧每天忙忙碌碌的。她也出外走走,到钮钴禄府,到阿嫦家,到教堂,到银杏树下只是觉得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随意率性,多是老气横秋的虚礼。
阿嫦的儿子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可以帮着料理很多事务,阿嫦反而可以和樱儿一起四外走走看看,共同回忆四人帮自小相交的情分,回忆以前的日子。
这个夏天老康照例在热河避暑,这次当然带着弘历。
眼见着已经是夏末了,这天,老康再次带着弘历,到雍亲王在热河旁的别墅狮子园做客。但是这一次老康却迫不及待地直接点名要见见弘历的生母。
樱儿早就得到了信儿,知道老康对自己起兴趣只是因为弘历,于是穿戴起来陛见。
那天,樱儿行礼已毕,老康赐了座,老康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仔细地打量着樱儿。
只见樱儿中等偏高的身材,丰满匀称,温婉的双眼,仿佛能够看破和包容世间的一切,又闪出睿智的光芒。尤其是她那仪态万方的韵致,在有形无形间就紧紧攫住人的感官,令人心旷神怡,让人赏心悦目。她那天并没有带多少首饰,衣饰也并不华丽,但就是这简洁的服饰,却照样衬托出她那通体雍容睿智的气派。
老康不禁暗暗点头,果然是个人物。
老康又看到樱儿的发髻边插着一支玉兰的簪子,咦,那簪子好生眼熟,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再看她手上笼着一串黑黝黝的佛珠。
那佛珠?
老康不禁起身向她走去。
问道,“老四媳妇,那是什么佛珠?从何处而来?”
樱儿站起身,微笑着将佛珠褪下递给老康身边的魏珠,回道,“这是奴婢在46年,随王爷到江南赈灾时,一位高僧行痴大师所赐。”
老康接过仔细看着,神态恭敬起来。
老康当然认得这是当年太皇太后的贴身之物,后来她病重时,在病榻上赐予先帝(老和尚顺治)的,当时老康也在场。
老康暗自心惊,不再说话。他第一次看到弘历就很吃惊了,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明淡定,见识更是不凡,还不失率真潇洒的本性。于是想着,老四一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的,他的心性自然熟知,老四家的三阿哥也略约见过,资质平平,能够把弘历调教成这样的,一定另有其人。
老康这次既然指名要见樱儿,当然调查过樱儿的底细。
本来这也是例行的调查,但是一调查还真是吓一跳。于是下令再调查,越是调查越是吃惊,结果这调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