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习容微眯了眯双眸,神色间透出一股叫人脊背发凉的冷意,“若是皇上刚有意赐婚,哪家的女儿却平白无故的死了,父亲您说……皇上是会觉得您忠心不二呢,还是觉得你为了违背圣意、抗旨不尊,竟做到这般地步!”
穆习容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像砸在穆显阳心尖,穆显阳一时竟被她唬住。
若是穆习容当真有个万一,圣心难测,圣上不会真的以为他是想要阳奉阴违,抗旨不尊吧……
再说臣子之间关系微妙,过于亲密或者过于抗拒都会引起天子怀疑,若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恐怕这稳定许久的格局,真的是要再次松动溃败了……
穆习容虽未正视穆显阳,却一直在用余光暗暗观察他的神色,见火候差不多了,她将那株草药一捻,就要就口吞下!
“住手!”穆显阳急急喊停,额上竟出了涔涔冷汗,“那三个条件,为父答应你便是!”
穆习容暗暗一笑,这场无形的博弈,是她赢了。
“口说无凭,立字据为证。”穆习容说完,竟当场叫人拿来笔墨纸砚,黑纸白字地将她方才所说的条件一个个写在了纸上。
穆显阳面色如蜡,却是无可奈何。
他此时也总算知道了他这个老三今日不同在哪里了,那种隐隐存在的威压与淡然无畏的气质,恐怕连他都做不到。
而且,她竟然能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赐婚之事是皇上之意,不知是该说她聪明,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穆习容得了穆显阳亲笔写下的名字,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其实方才她的把握左右也超不过四成,本想穆显阳能应下一两个已是万幸,没想到竟成功谈下了这三笔条件,不能说不是意外之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钱寸步难行,有了这笔不小的钱财,穆习容才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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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上要给我们穆家赐婚,对方还是宁王殿下?”穆莹絮听见下人打探来的消息,又惊又喜,忙问道:“说的可是我们家二姐吗?”
像宁王殿下那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她那蕙质兰心、温婉大方又楚楚动人的二姐这样的女子能够配得上了。
虽然传闻都说宁王殿下暴戾恣睢,但穆莹絮有幸见过宁嵇玉本人一面,只是匆匆一瞥便惊为天人。
那些可怕的传闻,倒给他增添了一些别的男子没有的色彩与魅力。
她也曾在午夜宁静一人时悄悄肖想过哪位殿下,只不过他父亲从来都对宁王殿下敬而远之,她一个女儿家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近。
那下人听见穆莹絮最后一问,却是面露难色,在穆莹絮的追问下,只能吞吞吐吐道:“是……是三小姐……”
“那个废物穆习容?!”穆莹絮瞪圆了眼,惊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是……小的亲耳听见的,小的在前厅打扫的时候,正巧听见老爷与夫人说这事儿呢。”
穆莹絮皱眉不悦,对那下人摆手说道:“你先下去罢,赏钱去我账房里领,星月,带他去。”
“是,小姐。”那个名叫星月的丫鬟恭敬回道。
等那两人都退下了,穆莹絮愈发觉得不对劲,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二姐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行!我得早点告诉二姐!”
说罢,她匆匆出了房门,朝穆婉衣闺房的方向走去。
“二姐!二姐!你在吗?”
穆婉衣的厢房与穆莹絮有些不同,虽然格局差不多,但穆婉衣将厢房布置地更为素雅怡人,外头是一亩花田,各样的花儿开得盛,竟相斗艳似的,大俗大雅,很具有观赏性。
房内熏着一种女儿家常用的香,不浓不淡,清神怡人。
穆婉衣坐在朝阳的那格窗户边,静静翻着书页,淡金色的日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罩上了一层薄纱,似梦似幻,待人揭看。
她听见穆莹絮风风火火的声音,翻书的动作顿了下,微微皱眉道:“怎么还是这样咋咋呼呼的,一点没有女儿家的规矩。”
穆莹絮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二姐你和娘亲有的一比,一个两个的,净想着管教我。”
“你要是懂点事,那里用得着我们操这份心?”穆婉衣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书卷,淡笑着道:“说罢,今日又来找我做什么来了?”
“二姐,你听说了吗?我们将军府要和宁王府联姻!”穆莹絮一听她问,就急急忙忙地将事说了。
“哦?”穆婉衣听言心中纳罕,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可知说的是谁?”
“是那个穆习容!”穆莹絮说起这个就气,神情中都带着愤慨,“那个废物怎么配得上宁王殿下!要说配,也该是二姐你才对!简直是让她赚大发了!”
穆婉衣嘴角险些一抽,索性连忙控制住了,要说她这个妹妹,被保护得太好,还真是不谙世事。
看男人只看长相,但凡长得好看的,都能把她迷的五迷三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个浅显的道理,她怎能不懂?
现下那摄政王是如日中天,可我们那多疑的皇帝陛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了,但凡抓住什么把柄,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摄政王府看似威慑朝野、无人敢动,实则是空中楼阁、岌岌可危。
后头有一只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真龙虎视眈眈着要捅穿摄政王府的命门,摄政王府怎么说都留不长了。
所以这门亲事可以说是落在谁头上谁倒霉。
穆婉衣停下思量,神色一沉,对穆莹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