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双目倏然圆睁。穆青露微微一笑,低声道:“想不到吧?我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不但如此,武器也经历过改造了。”
她立起身,负手站于晏采面前,淡淡地说:“晏采,方才我已在你体内埋伏下一道朱弦,它潜于血肉之中,一点一点向心脏接近。大约在你生下孩子后一个月左右,它会慢慢缠足的心,越绞越紧,直到它碎裂成一片一片。你若不想心碎而死,唯一的办法,便是取出朱弦。然而若想自行取出朱弦,唯一的办法,便是活活剖开自己身体。”
采的眼睛越瞪越大,霍然之间,瞳孔收缩,绽射出怨恨之光。穆青露没有瞧她,平静地继续说道:“你毁去了我最心爱的东西,我曾经恨透了你;可是很奇怪,到了今天,我反而不太恨你了,一想到你过去的种种欺骗与挑衅,我居然还有些感激恰恰因为经历了那些,我才能碰到那么多真心的朋友,才能长成今天的模样。”
采无法说话,只能死死地盯住她,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容貌,都牢牢烙印进心底深处。
÷青露低下头,毫不畏惧迎视着她的目光:“摧风堂与灵川帮逝去的二十多条人命,天台派无辜者在千佛山流淌的血,这当中都有你沉甸甸的‘功劳’。晏采,你逼我学会了做人,也〗,.x.同样逼我学会了杀人。今日所做所为,我都问心无愧,再大的怨恨,我也不怕你想瞧,就瞧个仔细吧,等临终之时,你不妨扪着心口好好想一想,究竟是我杀了你,还是你杀了你自己。”
她缓缓住了口。扬首却立。顾游心凝望着她,脸上有释然与赞赏之意。
÷青露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他们应该差不多了。”游心道:“那么咱们也可以出去了。”
÷青露道:“嗯。我去见韦总管。游心,你……请你把她带去,交给那个人。”
顾游心点了点头,却又轻轻问道:“姐姐,你不去见他了吗?”
÷青露想了一会,终于慢慢地摇了摇头。顾游心的声音中带着关切:“姐姐,这个女人胡言乱语。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青露的眼神轻轻一闪,道:“不是的。她说得其实没错,我……在来之前,也曾考虑了很久很久。我想……还是莫要相见的好。”
她低叹一声,收起朱弦,回身向外走去。
顾游心怔了一会,低低喟叹:“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她默然无语,提起晏采。随后而去。
§色渐暗,暮色淡淡,空中出现了稀拉拉的星辰。紫骝山庄的灯火渐次点亮,可是灯光再密再稠。也掩不住黑黝黝墙角瓦檐的幽沉。
÷青露施展起采菱步,片片檐瓦被踏在足下,竟恍如轻软的云层,浑无一丝声响。她朝四下里一观地形。便疾奔向山庄西首的一间泻。
n院子小巧干净,不似下人所居,也不像主人住处。院里屋中亦燃着一束灯火。穆青露侧耳细听了一番,竟径自跃下屋顶,直奔灯火所在处,轻叩了四下门,门立即被打开了。
÷青露朝他点了点头,那人恭身迎候,待她进屋,便紧紧阖起门户。二人在房中立定,那矮小人影向她靠近两步,翻身便拜,沉声唤道:“大小姐。”
÷青露扶住他,轻轻说道:“三秋,不必如此。”…
韦三秋依旧坚持磕了好几个头,才站起身来。他的神情似乎很激动,与平时有大不同。穆青露望着他,许久,才说道:“三秋,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你了。”
韦三秋道:“我做的这些实在算不得甚么。”穆青露摇摇头,道:“你腹背受敌,四面楚歌,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很不容易。”
韦三秋的声音微有颤抖:“虽然山庄已今非昔比,但忠心耿耿的旧属依然不少。他们有些同我一样坚持留在了庄里,默默做着粗活脏活。另有一些虽然被打发走了,但并未走远,一直逗留在附近。大小姐,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哪怕随时可能丧命,我们也要牢牢守住这里。”
穆青露凝视着他,目光很和缓。过了一会,她问:“你见到小非与阿梨他们了?”韦三秋道:“见到了。他们今日凌晨抵达城郊,我一早便借机出去,同他们见了一面。”
穆青露问:“他们状态如何?”韦三秋道:“傅大侠陷于神机炮阵之事,对他们的影响太大,阿梨一说到师父与师兄,就禁不住悲愤落泪。”
穆青露低声道:“天台派第二脉此番连受沉重打击,此仇不能不报。三秋,小非不能久留,但阿梨他们会留在附近,与你里应外合,你们都要沉住气才好。”
韦三秋颔首,忽然说道:“大小姐,你也变了,你比以前沉着多了。”穆青露淡淡一笑,并无太多惊喜之色,只道:“是么。”
韦三秋点了点头。又走到屋角,打了一个木匣,从深处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来,他回到穆青露身边,将册子展开,里面赫然写着一列列人名。
穆青露问道:“都在这里了?”
韦三秋道:“大半年来,山庄凡有可疑的新进人员,我都设法查访了来历。若此人与讳天有关,便记录在内。另外,那些忠于紫骝山庄但却被撵回家乡的旧属,我也都托人寻查了踪迹,凡有所收获的,也一并记录在其中。”
穆青露道:“很好。将那些旧属召集起来,与天台派青年子弟合在一起,能成为一股不小的力量。只是山庄新人中有不少讳天的眼线,若想一一除去并非易事。眼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