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日,就这样跟他远走天涯,也是幸福的吧。
她的唇角勾起笑意,转瞬又消失。眸子透出冷冷的寒意来。
武家那日派出的家丁,都被武家遣散了。虽府衙依照武文泰的供述列出了那些人名,并命人传达各地给以缉拿,但那些人散落各处,好比大海捞针。
宋府死去的那一十七个家丁不需要讨要这笔血债吗?
单单是处死武家父子,这笔账还得太轻了。
既然这笔账不对等,那就用别的方式来让一切公平。武家不是有很多的田庄家财么?补偿给那些死去的家眷有何不可?
远远就看到武家的宅子了,比宋府气派,比宋府大了五倍不止。
那高高的台阶,雄壮的石狮,巨大的灯笼,鎏金的大门,都彰显着富贵。
只不过,此刻,这一切都看起来格外的凄凉。大门紧闭,门童目光呆滞的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似乎想远离那大门内正在发生的争吵或者哭泣。
雨乔下了马车,走过去,门童见有来人,这才站起身来。
雨乔道:“你且进去禀报,就说宋府来人拜访。”
她不是来跟他们搏命的,礼数总归要的。
门童一听,惊慌而且惊骇,转身回去,大力拍打门上的铜环。
里面的人将门开了,也是惊慌问道:“又是官府来人了吗?”
门童答:“是宋府来人了,快些去禀告夫人。”
雨乔站在台阶上,仰起头来,看着这高高的府邸院墙。深门大宅,除了彰显着富贵,竟也像是在说着人世的繁荣与落寞,这武家,只怕会就此没落了。
等了盏茶的功夫,一位身形清瘦,酷若文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脸上瞧不出悲伤,反倒是带着温情的。
对雨乔拱手道:“小人是武府的管家,这就领小姐进去。”
管家?
与郑氏私通的那个王吉平?
雨乔道:“有劳了。”
进了大门,便是开阔的庭院,池塘有三,假山有五,红木桥相连,草地花园相辅,恍如园林一般。
在月色下,一切如幻境,美且朦胧。好不容易走过了这庭院,才进了正院,当家主母和武府众人都在正堂端坐着。
想雨乔没来之时,便已发生过激烈的争吵,虽人人都整理了面容,但那些泪痕依然清晰。
这一堂子人,妇人有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少爷小姐有十来个,正上方坐着的,是武文才和他的母亲赵氏。
那赵氏是武道忠的正妻,只因一直久卧病榻,因而一直是郑氏管家。
如今武家发生这样天崩地裂的大事,她不能不勉强支撑着来主持大局。
雨乔走到正中,对着赵氏屈膝:“宋雨乔见过夫人。”
赵氏急切地想站起身来,却几度未曾站起来,拿着丝帕掩着嘴剧烈地咳嗽。
一旁的武文才轻轻拍打她的背,对宋雨乔说道:“宋小姐请入座。”
有人端上凳子,雨乔在堂中落了座。
武文才双目红肿,憔悴不堪。今日,他已经托了无数人去多方求助,但全都拒了。这是魏王齐王和秦将军都亲自过问的命案,哪有官员敢插手。
父亲的这一众妾室只顾哭闹,各人都有各人为自己将来打算的心思,只嚷着求大夫人做主。
雨乔温言道:“我瞧着夫人身子不好,可还撑得住?”
赵氏想开口说话,却又掩着嘴低声咳嗽起来。
坐在下方的郑氏开口了:“宋小姐此来,断不是来嘘寒问暖的,还请有话直说。”
雨乔扬声道:“素闻武家由郑娘子做主,如今一看果真不假。我今日来的确不是来嘘寒问暖的,我是来给夫人指一条明路,若是我能救下他们父子二人其中一人,你们愿救谁?”
除了堂上的所有人,就连站在雨乔身后的华生都是一惊。
事关生死,是最能考验人性的。
雨乔垂下眼睑,不去瞧任何人。
二十世纪风靡过一个游戏——
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爱人,孩子中,选择留下一个人,最终会留下谁……
许多人在做这个选择的时候,留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都会流泪。
赵氏突然喊道:“请宋小姐救救老爷。”
其他的妻妾也一并喊道:“救老爷。”
是了,对这些女人来说,男人是她们的依傍,没有了武道忠,她们再也没有了希望和未来。
郑氏猛地起身,连身子都在颤抖:“求求宋小姐救我的泰儿。”
武文泰是郑氏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她在此刻选择了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更何况,她早已跟管家有染。
武文才捏着拳头,嘶声道:“二娘你向来只为自己打算,你素来受父亲宠爱,到头来却是要弃他于不顾了。”
郑氏已经顾不了其他,喊道:“是老爷在堂上亲口承认,是他指派人谋财害命,泰儿只是听命于他,并非主使。”
武文姿站起身来,双目血红:“二娘,难道你不知道是父亲不想令泰哥哥再受酷刑,才被迫认罪吗?”
郑氏冷声道:“供书可是老爷亲手签字画押的。”
一众妻妾也站起身来,争吵声一片。
坐在上方的赵氏呕出一口血来,武文才大喝一声:“父亲不在,你们就全数不将主母和大少爷放在眼里了吗?”
雨乔这才慢悠悠道:“我瞧着夫人身子不好,不忍瞧她这样强撑。救不救人,或者救谁,在我不在你们。我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