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他才吐出几个字:“去宋府。”
他把他的真心都撕开给她看了,她依然有她自己的选择,那就成全她吧。
这一路,宋雨乔在马车内呆呆坐着,手里的丝帕都几乎搅烂了,她可以当秦怀道为友为兄,却从未曾想过,他对自己是有那份心意的。
这份心意,在今日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如实说了出来,而自己却不得不去伤他的心。
按理说,感情这种事,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是无需去愧疚和难受的。但雨乔不知怎的,难受莫名,就像在他那眼里的深情中,看到了一抹血色。
那么怵目惊心。
马车停下来,她立马出来,依旧不敢看他,跳下马车就径直入府。步子一刻都不缓下来,也不去老夫人处,只顾往自个的院子走。
院子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华生和翠儿要明日才回来,而文子烟想是去了别处。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把手笼进袖管里,深深地大力地吐出一口气了。
才这样坐了少许,就听到一些子人吵吵嚷嚷进了院子。
声音异常尖锐:“你总算是回府了,看你能躲得了多久?宋雨乔,滚出来!”
她还没起身,来人就快速进了屋,为首的一指头就戳在了她的脸上,尖叫:“你还我的意儿来!”
这竟是一贯被府里奉为典范的姚氏,此时却全然像疯婆子一般,双目红肿,一副要跟雨乔拼命的架势。
同行的宋雨茹也是双目含泪,虽没有所动作,却也没阻止姚氏发狠。
雨乔后退一步,让自己的脸离姚氏的手指远一些,再戳就得脸上开花了,嘴里说道:“二婶来了,二婶快坐。”
姚氏非但不坐,反倒是伸手就将桌子上的茶杯抓在手里,对着雨乔掷了过来,雨乔头一偏,躲了过去,只听到茶杯撞在别的物体上破碎的声音。
她眉毛一扬,厉声道:“二婶全然不顾府里的规矩了吗?”
“规矩?你同我讲规矩?别以为你现在是东苑当家的,就做得了我西苑的主,今日你若是不告诉我将我的意哥儿送去了何处,我便与你拼了!”
雨乔看着她那憔悴又愤怒的样子,身为母亲,儿子突然失踪,确是会令人发狂的。
这样一想,她柔声道:“茹姐姐,你扶着二婶坐下来吧。”
雨茹伸出手去,被姚氏一掌推开,全然不再有往日那规行矩步温言软语的做派了,就连那好听的声音都变得尖锐和刺耳。
“宋雨乔你给我听着,你就是个妖孽转世,你从前就是个傻的,死了一回就被妖孽附了体,蛊惑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怕你,但我却不怕你,今日我就要让你显出原形。”
雨乔气得都几乎笑了……
妖孽附体,亏她想得出来……
姚氏看她愣神,更是趋前了一步,狠声道:“你不过就是沾了你娘的光,才使得老爷子老夫人对你另眼相看,府里的男子都还没死绝,竟然就让你继承宋府的家业,你生怕意哥儿将来与你争家产,就要置他于死地,你好毒好狠!”
雨乔呼吸都几乎停顿了……
继承宋府的家业,这是没几个人知晓的秘密,姚氏如何知晓?
雨茹惊道:“母亲,你在说些什么呀?快些不要胡说。”
姚氏受到这样的提醒,也是一愣,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突然就嘴唇一撇,眼泪再也憋不住,哭道:“你跟意哥儿虽不是同父同母,却好歹也都是宋家的血脉,你竟是如此心狠又胆大妄为,暗地里将他送去军营,若不是婆母告知实情,我只怕要一头碰死。”
雨乔想近身去安抚,无奈身边一个下人都没,若是真个拼命,自个免不得要吃亏,能让自己吃亏的事她从来不做。
于是又悄悄后退了两步,依然好言相劝:“二婶,我好歹走不出这个院子,不如你坐下来听我说。”
雨茹抓住姚氏的衣袖摇了摇,姚氏总算是坐了下来,扯出丝帕来哭了好一阵才住声。
等她稍微平息了些,雨乔也在离她远一些的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道:“不瞒二婶,我的确是自作主张将他送到军营去了,即便我此刻告诉二婶,他身在哪个军营,二婶也弄不出他来。”
姚氏双目圆瞪,凄厉地:“你为何这般做?”
“二婶真不知我为何这般做吗?若是二婶再一味的胡闹,惹得府里的上下人等都知晓了,只怕要断送了雨意的名声和前程。”
姚氏一时噎住了,不停的喘息。
雨乔柔声道:“茹姐姐,替你娘倒杯茶水,我索性跑不到哪里去,这事慢慢谈不急。”
雨茹含泪道:“母亲已有几日不吃不喝了,起先只以为雨意逃走了,便使了人四处找寻。后哭诉到祖母那里去,方才知道,雨意被送去了军营。莫说是娘亲,就连父亲都大大的惊骇。”
雨乔问道:“那个事,你可知道?”
雨茹垂下头去,她自然是知道了,她跟雨意同母所生,那样大的事情,姚氏不会瞒她。
雨乔道:“既然茹姐姐也知道了,那我便当面说了。雨意不过方才十四岁的少年,且不去追究他的过错,但若是传扬出去,府里和他的声誉就真是全毁了。”
姚氏嘶哑着声音道:“我们已然将他锁了起来,这样的惩罚还不够?非要置他于死地?”
雨乔叹道:“锁他一月一年还是一辈子,他这样好的年纪这样好的年华,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做等着他做,难道就凭着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