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柔声道:“姐姐受苦了。只是既然是曾小姐的贴身丫鬟,给姐姐肯定也配的是良缘了。”
盛娘子苦笑道:“何来良缘?我如今的夫家不过是集宝堂的掌柜。”
雨乔微笑道:“姐姐生得这般好,他也定然是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了。”
盛娘子的眼里更是忧伤:“妹妹有所不知,我这等卑贱的身份,婚姻大事哪由得我自己做主,还不是主人家把我赐给谁便是谁。”
雨乔顿住脚,眼里有了泪影:“似姐姐这般美的人儿,主人家何至于这样狠心?”
盛娘子恨恨道:“我们做奴婢的,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妹妹有所不知,我夫家原是福古轩的掌柜,曾老爷为了挖他去集宝堂,便将我赐给了他。”
雨乔装作一惊:“竟有这样的事?那福古轩竟是曾大人家的的?”
盛娘子压低声音道:“妹妹,这其中诸多内情你是不知的。我家老爷给小姐选了一门亲,是那年新进的秘书监名叫梵志的,长得一表人才,又多才多艺,小姐很是满意。”
“可后来小姐不知怎地听说,那梵志原先是有心爱的女子的,妹妹你可知那女子是何人?”
雨乔满脸好奇:“是何人?”
盛娘子道:“便是当年名满京都的才女宋名情,我家小姐心里便生出怨恨来,在老爷面前哭诉。老爷心疼小姐,暗地里就对宋家生出了怨怼。”
雨乔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越听越好奇,越听越有趣。
盛娘子见她这般感兴趣的模样,便接着说道:“恰好那个时候宋府不知为何卖了多家商铺,曾老爷就使人暗中把那些店铺买了过来,又暗地将福喜挖了过来做掌柜的。”
原来,竟是那曾家小姐嫉恨宋名情,才处处针对宋府!
雨乔的眼波闪动,天真地问道:“当朝为官的人不是不可以经商吗?”
盛娘子笑道:“这是自然的。是以集宝堂的生意曾老爷从不出面,都是交给了我家夫君打理。”
雨乔高兴极了的样子:“这样来说,你家夫君自然收入颇丰,姐姐可以跟着过好日子了。”
盛娘子叹道:“不过是薪酬高了一些罢了,说到底还不是普通平常人家。”
雨乔将她手握住:“姐姐有了我这个妹妹,日后断不让姐姐受苦了。”
盛娘子眼里有了泪花:“能认识妹妹,是我想都想不到的福气。这世上,谁像你这般真心对过我呢。我家老爷,原是一直想把小姐许给五皇子做妾的,偏是那五皇子见过小姐一次以后,对小姐生不出爱意,老爷只得把小姐嫁给梵志了。”
这竟又是一条新闻……
盛娘子抿唇笑道:“朝廷做官的,谁不是想依附某个皇子?我家老爷就是五皇子一派的,有一次听小姐起,这集宝堂的生意,其实就是老爷为五皇子敛财,这背后真正的主子,实则是五皇子罢了。”
雨乔不甚了解,疑惑道:“贵为皇子,怎需要靠经商敛财?”
盛娘子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傲娇:“妹妹你有所不知,皇上的皇子那么多,他们都要暗地里培养势力,这都是需要钱财的。尤其五皇子,他除了培植朝中的势力,更是私下与颇多商人勾结。”
雨乔不由得对盛娘子刮目相看了,一介丫鬟,平日里留心着主子的言行,并从中揣摩出了这些见识,说到底是个聪慧人。
两人牵着手走到了文家制衣,伙计领着盛娘子去了内室量身子,雨乔便在外间闲坐着。
想着盛娘子那些话,这曾府,还真得找机会拜会拜会。
一个人从门外跨进来,颀长的身姿立在门那厢,屋外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一时间又实又虚,真个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他的脸庞轮廓那样分明,在这样和煦的阳光里,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和疏离。
他的眼睛望过来,那双眼睛深情,饱含着深刻的内容,隐藏着浓厚的意义。
雨乔一时间有些失神,并不是第一次见,但今日,他格外的暖意和温情。
他转身,扶着一位夫人迈过门槛,原来,他这暖意都是因为身边有这位夫人。
这位夫人面目柔和,周身都充满了慈性,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的令人舒心。
掌柜的亲自迎接,再请他们入座。
听到他低低地询问:“母亲走了这许久,可是累了?”
原来,那位夫人竟然是他的母亲。
随行的丫头将手里抱着的布匹交给了掌柜的,又扶着夫人去了里屋量身子。
他的眼睛才再一次对着雨乔望了过来。
往常,他们两个人一见面就会掐起来,但今日,他满面都是柔和的暖意,就像三月末的春意,连空气都融融恰恰起来。
雨乔原本大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却不由得被他周身的暖意感染,眼角一弯,唇角一弯,对着他笑了一下。
他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样弯弯的眼睛和唇角,腮边笑起来一个好看的括号,只觉得春光摇曳了。
于是,他对着她,裂开唇角,也笑了。
有史以来,雨乔这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笑,笑得腮边起了两个梨涡,那梨涡里装满了蜜糖。
这是一种可以治愈世间忧伤的笑容,没有彩虹炫目,没有百花艳丽,却甜过了全世界所有的糖果,甜得人的心都化开了。
偏偏,又还是腼腆而且害羞的。
就像一个初恋的男孩,第一次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那般甜蜜又那般羞涩的笑了。
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