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是大事吗?
黎正魂不守舍,这当口金小田不跟他讲礼貌了,拿过手机打开短信自己看。从零零碎碎中她凑出拼图:在黎家招待亲友客户的今天,当家人黎归元被当众带走了,缘由没有细说,仅知道是协助调查,同被带走的还有黎归元的兄弟。发短信来的有好心提醒黎正的,也有怕牵涉在内打听消息的,看热闹的自然也有那么两三个。
不用说,准是哪位大佬下马,拔出萝卜带出泥。来得雷厉风行,这是年节里,能让相关人员不顾人情执行公务的,决不是小事。
“走,我跟你去看看。”金小田当机立断,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而且也不适合在电话里讲。
黎正知道父亲发达后也算有点能耐,人际网拉得很大,没有得到丝毫风声就被带走,这事小不了。他强自镇定,“我自个回去就行,你这边还有事,别……”话没说完,金小田往他胳膊拍了下,兼奉送大白眼一个,“少废话。”
她拽起黎正就走,只跟丁维娜打了声招呼,“我们有事出去。维娜,你帮我跟家里说一声。”
等上了车,黎正又想到另一方面,“不会连累你吧?”语毕他又收获金小田怒目一瞥。
金小田心里也是乱哄哄的,但不妨碍她在黎正面前摆出一付镇定自若的样子,连打火启动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这事,多想也没用,反正来了得接着。要说黎归元起家的整个过程没点杂七杂八的事,金小田不信,全市人民也不信,主要最初市政工程那块太招眼。但后来草根黎归元进入房地产行业后,广招新人,盲拳打死老师傅,拿了好几个设计上的大奖,在省里也颇为有名,招牌算是打到外头去了。
有些规则就那么回事,金小田想起了两句话,坦白从严、牢底坐穿。她默默叹口气,怎么说呢,事不关己的时候会觉得果然抄捷径没好处,不公平竞争来的早晚要失去;事情跟自己相关,立场一变,想法不同,只希望能平安度过。
黎家只有兄弟俩,但富在深山有远亲,自从公司自建了招待用的饭店后,每年过年都在那里过,图个省心和热闹。黎正不喜欢搓麻,跟那帮亲戚也说不来,所以张桂真不强求他一定参与。等出了事,她强撑着送走客人,关起门来跟黎归元的几个得力助手合计如何应对。
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进去,恐怕没一段时间出不来,但也不能直截了当说出来,只好嘴上安慰张桂真,“我们做的正当生意,账目清楚,不怕检查。”关键是进去的人扛得住,不过这点还真指望不上。
张桂真听了会,知道他们也没数。黎归元喜欢集权,重要的事情都握在他一个人手中,好处是涉及到机密的核心不容易泄露,坏处也就是一时间没人能帮到他,连张桂真在内。张桂真后悔莫及,当初诸事不操心,现在却不知能向谁求援。
人都散掉后,张桂真闷坐,偏偏妯娌不放过她,过来哭哭啼啼叫苦。无非自家男人在公司不过打杂,被牵涉在内太过倒霉,能不能找到关系打通消息。
她说来说去,还突发奇想,“小正的女朋友的爸爸应该可以出面帮帮忙,说不定市里会卖他面子?”
张桂真越听越烦,“小金她爸爸是老实种田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少多事。”
无奈对方不听她,逻辑很简单,要是老实到什么都不懂的人,怎么可能轮得到接待中央领导,肯定当中也有关系。都要成一家人了,借来用用有何不可。
张桂真做事时整天对着的是农村中年妇女,只要出力干活,无需劳心,不做事后更不用说了。但就算这样,她也知道开口饭好吃求人难,出个难题给金家,岂不是给自己儿子添麻烦。
就在纠缠不清的时候,黎正和金小田找来了。
大堂茶几上放着果盘,装饰树上挂满小红包,四下里虽然收拾出了过年的气氛,但没什么人在。出了房门都开着,春节里服务员人手少,还没来得及打扫。有些布草被扔在房门口,活像刚发生过天灾人祸,入住的顾客只顾着自己就跑掉了。
套房里传出隐隐约约的人声,隔音还好,听不出在说些什么,只是门开后黎正才知道婶娘也在。他一眼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靠窗的座位里,满脸疲惫,顿时加快步伐,“妈。”
“不是叫你别来?”张桂真又惊又喜。她不懂其他的,但真心怕儿子也被卷进去。
婶娘见金小田也来了,心里一喜,小两口感情好就好说话。她上去拉着金小田开始诉苦,一年里倒了两场大霉,先是儿子误杀了人被判了刑,这次是丈夫被“请”了去,说是请,谁都知道那里疲劳战术,没谁熬得住。可说了的人什么下场,又是大家都知道的。
金小田一路上酝酿着如何安慰黎正,黎正沉默了一路,害她担心了一路。直到下车前,他俩进行了一场仓促的拥抱,那时金小田安全带还没解开,黎正突然侧过来,她条件反射般抱住他,还跟拍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
金小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到黎正勇气,但这个拥抱倒是让她有几分心悸。她说不清那种感受,反正夹杂着心疼、爱护,让她的心沉甸甸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让他能放松。
黎正跟张桂真说了两句话,总感觉似乎有不对的地方,一回头就想起来了-金小田被婶娘拦住了说长说短。
金小田不动声色打发了婶娘,“要不你问问吴律师,他资历深见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