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举是个爱脸面的人,他本是要找颜大春的,可是不好意思去找他,只好以驾船为业在内荆河跑生活。
镇上几家大商户也想办把裘举拉入自己门下搞运输,可是裘举总是不发话,他看重的是去颜家。本来嘛,他一来石头村就是打算去颜家的,当时碍于脸面没有直接登门拜访。
裘举在没有事情时爱去茶馆坐坐,一是看看好朋友柳名堂,二是听听说书,他就爱那些古书里的故事,尤其是岳飞他敬佩的不得了,所以他后来为自己起大名改叫裘举。本来,他在上私塾时他父亲给他取学名贤文,后来他在私塾里学到了岳飞抗金的故事,就取了岳飞的岳鹏举的举字为名。教书的李进先生很喜欢裘举这个名字,就欣然接受了。裘举父亲也觉得不错,所以他才保留住了这个学名,不过贤文这名字已上了家谱,就成了他的大名,还是很少有人叫了,也很少有人知道。
裘举没什么爱好,只要船一靠岸,他就喜欢到街中心茶馆喝上一杯茶,听那里说书人讲他爱听的那些故事。他的爱好跟韩志一样,都爱那些书中的英雄好汉,他们在生活中也尽力仿效。这韩志是大沙湖里的人,初来沙同镇打工,与裘举脾气合得来,所以成了朋友。
这天裘举又上坡了,这是船家的行话,意思是船靠在岸边歇业了。裘举一进茶馆就被好友柳明堂拉到一间小屋子里,对一位比裘举大些的人笑道:“这家伙好久没有来,今天凑巧跟你碰上了。”
那人站起来,笑了笑,道:“好久不见,裘举兄在忙什么呀?”
裘举笑了,道:“颜大哥,你该叫我小弟。是么风把你也吹来了。”他是在提醒颜大春在堤镇的会面那件事情。
柳明堂笑道:“颜老板等你好久了,是我估计你这几天会来,颜老板就一心想碰你,他这几天都是在这里打发的。”
裘举很礼貌地道:“这让颜大哥看重了,只要你有麽事情打过招呼就有了,如果我不在镇上,你就跟明堂说下,我一定照办,何必要你这个大忙人等我这个逍遥人啊。”
柳明堂认真对裘举道:“是关于你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才要颜大哥亲自跟你说的。那,你们就好好地谈吧,我去忙我的去了,有事打声招呼。”说完就离开了那间雅间,随手带上了门。
颜大春对裘举笑道:“那次要不是你帮忙我就要被破产了!”接着道:“不是我小妹谈起你,我哪知你来了啊。后来,我到黄汉权那里得到了证实,的确是你来了。你来了为什么不找下我呀,真是,我没当好东道主啊!”
裘举笑道:“只要颜大哥没有舍财就好;再说我帮了那点忙不算什么,那是颜大哥看得起我!”
颜大春道:“哪里话,就算我们不是八拜之交,那次你帮了我大忙我也得报恩啊!”接着道:“到我行里来做事吧!”
裘举爱笑,他平时就是笑脸迎人的,笑道:“只要做不违法的事情,颜大哥你就尽管吩咐好了。”
颜大春也笑了,道:“我这个人就是违法的事不做,我是特地请你到我家帮忙去的。”
裘举笑道:“我无才无德,驾船的汉子一个,跟你帮什么忙啊。”
其实,以先裘举不好去找颜大春,只好留在镇上帮人运货。他已不想再在河里一个人闯荡、跑单帮,很想去找颜大春跟他去干。这次,他学会了江湖上的一套,嘴不由心。
颜老板听了裘举说的后大笑道:“你客气了不是,你除了驾船是本行外,你还会账目的管理,我家有个黄汉权,他是我家管家,他对管账也差一点,你学过管账,当过账房先生,所以我就打你的主意了。”
裘举笑了笑,“我是学过管账,可没当过账房先生,那是在跟师傅一起帮人家的忙,算不了当账房先生。”
颜大春笑道:“帮忙也是账房先生啊。”
裘举强调,“我可没有满师就出来了,说来惭愧,马上就要满师了,结果被先生赶回去了。”
颜老板笑道:“这才是缘,要你出师了那还有我的份了,这是天作和。上次让我在堤镇与你结义,这次我不会放你走的。”他还不知道裘举是为了跟他办事才把学徒的事情搞砸了的。
裘举笑了,道:“你这大的老板,看得起我们驾船汉子,那我就谢你这个大哥了。”
颜老板道:“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汉子,只要你跟我当账房先生,以后只要有货都请你的那些兄弟的运输好了。”
裘举笑道:“为了那些兄弟们的生路我也就背水一战了,这账房先生我当了。”
裘举当场答应,颜大春很是喜欢,笑道:“明天我在红红大楼请你与兄弟们,把我们今天的事情当场宣布。”
裘举也爽快,“我决不食言,只要为你挡上一面,做个账房先生我愿意;莫说做账房先生就是要我打杂我也愿意,我裘举既然到了颜府就听你任何调遣。”
颜大春笑道:“大丈夫说话算话,明天你带你的兄弟们红红酒楼见。”
沙同镇只有坪坊街一条鸡肠子小街,听说是在清朝同治年间镇上有钱人家出钱做的这砖头路面街,说起来也有三四十年历史了。
全镇不到千家,这条街沿内荆河而建,街两侧是商户与人家。其实,这街就建在一个堤坝上,一边靠大沙湖,另一边靠内荆河。街道全长不到两里路,可是很是热闹。沿街商户各色都有,就来酒馆、茶馆、皮影馆,以及烟馆与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