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一直低调行事的谢晋在书房里,听闻江意已经带兵离京了,书了一封加急信,命人连夜送出城,递往北疆的刘斐。
谢晋看着窗外的风景,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走了也好。”
镇西侯和她的几千骑兵一走,这京都就更空旷了两分。
等时机一到,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都有他的人,他便能横扫整个皇宫。
届时东宫那帮文臣以及零星几个武将,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彼时江意和来羡同乘,带着将士们出城以后,素衣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一行快马绝尘而去。
阿游也跟随着一起。
只不过离开京都百里之外,阿游却勒马收缰,不再往前了。
江意连忙停了停马,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他。
阿游眼神有些复杂,道:“剩下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江意愣道:“你不跟我一起吗?”
阿游没回答。
江意顿时明白了他的答案,有些着急,道:“我们只要再往前,快马加鞭走不了几天,就能与西陲军会和。”
她驱马倒退回来,走到他身边又道:“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上阵杀敌,我再向朝廷上报,你此前流落异地养伤,而今重回军中理所应当!”
她伸手抓着阿游的袖角,满目焦色,道:“你不跟我一起,你要到哪儿去?”
阿游看着她,心里很软,如果不是自己受伤失忆,这重担理应是由自己扛下,而不是她来。
他心里又很难受,如果不是这乱世,她理应是坐在那廊下悠然绣着手帕的娇娇少女。
可眼下,她骑着战马,披着肩甲,风餐露宿,哪有半分女子该有的舒适。
最后,他还是要选择再一次离开,继续让她扛着负重前行。
阿游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抬了抬手,捋了一下她鬓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低声道:“我要去东郢。”
江意瞠了瞠眼,瞬时眼睛也红了,道:“为什么?”
阿游道:“我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
江意张了张口,想罗列出一大堆他应该做的事,可是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终究是她以为他应该做的,而不是他自己以为。
阿游道:“所以,我只能送你到此处。”
江意紧紧抓着他不放手,道:“可是你还没见过爹呢,咱们一家人还没有团聚呢。”
阿游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意自己还没意识过来,直到阿游笑说“别哭,你现在是镇西侯,将士们面前岂能轻易流眼泪”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江意哽咽着,固执得抓住阿游的手臂,声音里都浸满了风尘一般,沙哑唤道:“哥哥……”
阿游终于应了她:“嗯。”
她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阿游道:“完成了事情就回来。”
后来江意终于是松了手,泪眼瞪着他道:“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是踏平东郢,也会把你找回来。”
阿游笑,道:“你先走,我见着你走了我再走。”
这是一条岔路口,分往不同的方向。
最终江意抬袖狠擦了一把眼,挽缰调了马头,就猛地扬鞭,厉喝一声,策马而去。
阿游骑坐在马背上,一直远望着骑兵队伍往前奔跑,在辽阔的土地上扬起了漫天飞尘。
此时正值四五月草长莺飞的时节。
直到他的视野里再也看不见江意的背影了,他方才驱马往另一个方向去。
江意和北上西陲军会和以后,直率军前往大玥和道古两军交战战场。
转眼间,刘斐又与道古军交战数回,约摸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战中终于渐渐摸清了道古军的路数,以至于接连几场战役刘斐都大获全胜。
这不仅大大鼓舞了大玥军的士气,还使得刘斐先前的挫败忌惮感转化成势在必得的雄心壮志。
道古军再勇猛再厉害,也还是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而那道古主帅,似乎也没那么厉害,只要抓准时机,找到敌军的缺口一举突破,就能使得大玥这边大获全胜。
相对而言,道古军那边就显得消沉许多,数场战役下来,他们又连退了百里,让刘斐再夺回两城。
刘斐觉得趁着当下大利的形势,当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道古军全部赶出边境外。
他麾下的一帮将领也都志得意满,全部赞成必须乘胜追击、一雪前耻。
刘斐与北征军各位将军商议军机时,这部分将领就站出来主动请命,要求抓住时机继续对撤退的道古军穷追猛打。
刘斐正是此意,经由部下的嘴里说出来,他也就顺水推舟。
只是北征军里也有一部分将领不是刘斐的直系部下,他们中的一些原本是镇守边境的将军,还有一些则是一直在京都大营里操练带兵的武将,在北征军中负责配合刘斐和他的部将们。
这部分将领没有那么志得意满,因为之前与道古交战中,道古军如何兵强马壮的大家也是有目共睹,而且那道古主将如何狡猾善谋,大玥这边也吃过了大亏,万不能因为几场战役的胜利就放松大意。
再者,这部分将领与刘斐及其部下一起征战久了,私下里或多或少会有怨言。因为打了胜仗的时候功劳就都是刘斐的,一旦打了败仗,罪责就都是他们的。
这些将领便有人抱拳出言道:“道古军阴险狡诈,末将认为,这其中恐怕有诈。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还是当谨慎才是。”
另有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