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木枕流相当于是她生命中的唯一一点光芒,而现在这点光芒也离自己逐渐远去,叫夏树如何能不伤心。
夏树咬住下唇,努力做到倭国女子所必备的品德,即使难过,也不能痛哭出声,但是身边的草蛉却没有荧光这么多的忌讳,只要一想起木枕流,她便难以忍耐心头的怒火。
“郡主,你何必为了殿下这么伤心,殿下会同意其他人将您送过来和亲,本就相当于想要和您一刀两断了,如今住在二皇子的别院之中,二皇子又不得出入京城皇宫,咱们对于殿下唯一的利用价值也算是断了。”
“而且,他每次找机会参加宴会来看你,背地里却悄悄的勾搭起了大泽的唯一长公主,怕不是以后事情难成,他便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郡主你完全就是被他给骗了。”
草蛉气氛的捏着拳头,倭国女子以男子为尊为天,她的想法倒是与寻常人不同,“既然如此,郡主,咱们以后还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惦记那个无情无义的殿下了。”
“不许胡说,漱石与我从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便要命人送你回去了。”
草蛉连珠炮似的把自己憋了许久的话,全部都讲了出来,而这些夏树心里虽然也都清楚,却还是不自觉的想要为木枕流找借口。
当初闻人漱石为了所谓的大业,年少离开倭国,临行之前信誓旦旦的与夏树说明了自己的信念,不愿意战火连天,只愿隐居山水,他的姓名以及后来改名为木枕流,也都是有这个意思,包含在里面。
夏树也一直都是这样的相信着,但是时过境迁,当年一片赤诚的少年郎,终究还是变了。
她气愤的喝斥住了草蛉,但孰不知她心里其实更加气的是这个懦弱,单纯的自己。
荧光为了这么僵持的局面,心里十分忐忑,便想着替草蛉开口分辨个几句,却不想夏树已经自己呆呆地站了起来。
她退下平日就算再热,也绝不会舍弃的长拖尾外袍,只穿着两层薄薄的白色绸衣,一步一步的踩在木质台阶下面的大石块板,缓缓走到了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下。
中秋节十五十六的大圆月,距离今日已经过去了几天,今日的月亮再没有那两天的那么硕大圆润,但是同样皎洁明亮的月光却一点都没有折损半分。
夏树抬头,透过已经开始结出青涩果子的柿子树枝丫,影影绰绰的能够看到掩藏在黑暗和云层之中的月亮,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一个嘲讽般的笑容。
她张开双臂,身赏獾ケ。脚下的木屐也被遗忘在了那边的台阶下面。若是在倭国这样的穿著打扮,恐怕早就要给人说三道四,折辱她不守妇道了,但是现在她远在重洋外,又有谁会再多管闲事呢。
夏树微微眯起眼睛,愣愣的没有说话,忽然垫起脚尖就着这庭院草地上的石块板铺成的路面,缓缓地跳起了那支自己创作出来的舞蹈,这支舞蹈曾经是她和闻人漱石两个人单独的回忆。
荧光安抚了几句心中委屈的草蛉走到廊下,看着那边独自起舞的夏树,她娇嫩的脚底被细碎的尘埃石粒划出了一点一点的小伤口,她都一点都没有注意到,硬是跳到了最后结尾快要高潮的部分,却忽然听到了这院子入口处,那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说你刚到大泽的时候,就上台表演了舞蹈,这次,倒是本殿下头一回看见。”
徐矣带着一脸冷漠的俊秀脸庞,推着笑容不达深处的胥如煜,就站在那边的院子门口看着样子,似乎是来了许久了,却悄悄地没有叫任何人知道。
夏树转过身来,禁不住给胥如煜吓了一跳,脚下的这个圈还没能转完,险些扭伤了脚踝,叫她暂时失去了平衡,跌坐在石块旁边的草地上。
荧光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忙不迭的上前去把夏树扶起来,主仆三人看着缓缓靠近的胥如煜和徐矣,行了一个倭国那边的礼。
胥如煜两眼深邃地看着她们主仆三人行李后抬起头,脸上重又恢复了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不必多礼,本殿下想与郡主两个人单独说几句话,你们两个先退一下吧。”
意思就是,徐矣仍然会留在这里了。荧光和草蛉一阵犹豫,不是很敢这样就走,夏树却不甚在意,与二人点了点头,而后又退后一步,十分刻意的和胥如煜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不过是我随便乱舞的而已,叫殿下看笑话了,殿下实在过奖。”
“是吗?但我却从里面感觉出了浓浓的情谊。”胥如煜笑了笑,“今日是听徐矣说你貌似心情不好,所以本殿下特意来看看你,见你还能舞得动,想必身体还好,但是这精神瞧着。确实是不太一样了。”
“殿下多虑了,只不过是被人骗了一次罢了,心里难过,怕也只会难过那么几天吧。”
夏树呼吸一滞,那种悲伤的情绪又翻涌而出,她连忙低下了头,却不敢让胥如煜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
“你话虽然这么说,但做却十分困难,便好比本殿下也曾经为人骗过一回,而这一骗,就就是一辈子。”
胥如煜募地一脸深沉,但是他所说的话,叫身后的徐矣都有些不太明白,夏树缓缓的抬起眼,听着胥如煜的话,倒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殿下,贵为大泽朝的二皇子,一直深受陛下的宠爱,又有什么人会来骗你呢?”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