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场景出现般,却又隐约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走了进去,方听见隐修又道:“快去让人给你包扎包扎,这里有我。”他一惊,见李世民银白的衣襟上辗转落了许多血渍,从胸膛一直滴到裙裾上。他想起护卫所说,仿佛可以看见暗夜里被流矢射中,却护住忆瑶从台阶上一直滚落下去的李世民,这期间究竟有多少次是压到了伤口,他定然是吭都没有吭一声得。
甩开殿门奔了进去,说干了唾沫才说服他找了太医在这里包扎。李道玄总是偷偷地担忧地看着躺在床榻上好像气息全无的忆瑶,一股叹息直沉入心间。
天子的召见将李世民拉离了忆瑶的床榻前,李道玄紧随其后,回眸间看见隐修施针的手亦在颤抖,胳膊上汗珠点点,嘴唇蠕动,“丫头,你要振作些,可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了。”
担忧若山坞阴影骤然沉落,心虚似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世民,不再言语。
本以为等着的会是一场雷霆震怒,谁知李渊见了他们,问的第一句便是:“忆瑶如何了?”
李世民面无余色,沉稳应答:“尚未苏醒。”
李渊便不再说话,看了看案子上立着的牌位,目光沉鹜,“瑶姬生前对朕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叫着瑶瑶,朕知道她要说什么,想让朕放过杨忆瑶,可惜她受伤太重已经说不出来了。”
李道玄心里涌上一抹希冀,既是替杨忆瑶高兴,也是为李世民松了口气。可是李渊却说:“朕已不想再追究她,只要你答应今生不再与她见面,朕便可放她离去。”
殿宇外山光湖色飘渺,水光映到李世民的面上,无影无痕。他垂眸浅笑,朗声道:“儿臣为何要作这般承诺,瑶瑶尚在人世,我们便有厮守终生的可能,免却了天人永隔的离苦,难不成还有自设屏障自苦一生不成?”
清浅的一句话却是触动了李渊的伤处,他隐忍的面上已露怒色,只是似寒非寒地盯着李世民,“这么说你还是要执迷不悟下去?”
李世民望了眼案桌上的牌位,若有所思道:“儿臣亦不知自己是哪根弦搭错了,天下美色云集何苦单单恋上这么是非缠身的前朝公主,却原来是深得父皇所传,子承父好罢了。”
“你!”蟠龙纹绣的袖子前展,君王震怒,服侍近前的宫女内侍密密麻麻跪了一地,李道玄不动声色地扯了扯李世民的袖子,却听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在殿外喊道:“殿下,夫人醒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上的脉搏跳了跳,反应过来时,已不见了李世民踪影。
沉香化作雾气婉转飘散,殿宇内清香缭绕不绝,李世民轻轻按了按胸膛前的伤处,锐利的刺痛传来,却会雀跃得,提醒着噩梦散尽,他终究从上天那里将爱人夺了过来。
进入殿内却觉气氛古怪得很,宫女内侍全部退到了殿门口,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神色诧异而尴尬。
远远见着,隐修和盈珠端着汤药围在床榻前,好像在殷殷不倦地劝着什么。床上的忆瑶,长发披散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用被子将自己的整个身子裹起来,目光莹亮迷茫而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慢慢走上前去,方喊了声:“忆瑶。”她便像是受伤的小狐狸,在被子里向后挪动了挪动身子,警惕地看他。
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滋生,他试探地看了看隐修,见那人正一脸忧戚地望地。
随即下令:“上去按住夫人,让隐修把脉。”
番外:两生花
犹豫而踌躇不前的宫女们听得主上命令再不迟疑,乌压压地围了上来,虽然主上授意要按制住忆瑶的挣扎却很是费了些力气。白皙纤瘦的手腕像冷玉雕琢而成,滑腻而易碎,那低小的呜咽声中含着孤独而无助的凄怆,在压制中愈发勾起人的怜悯之心。再不能动弹时,见忆瑶微微抬了抬下颌,乌黑浓密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清灵净澈,正包含怨愤地盯着李世民。
隐修手指颤了颤,搭上忆瑶的脉搏,半天没有移开。他伸手抚了抚忆瑶垂落至脸颊处的发丝,盯着她的瞳眸细细钻研起来,双手被缚的忆瑶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躲避着他的碰触,宫女们愈发手足无措起来仓皇间将她的胳膊掰至身后,被衾滑落,玉色寝衣后肌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听得一声斥退,众人如释重负地松开,脱离困囿后尚未完全伸展开胳膊已被人重新压制住。玄底锦衣上,鲜红的夔纹如流云般舒展,她被人按住后脑勺紧贴在玄衣上,半面脸朝内眼前玄红一片。在空白而清澈的脑中突然生出一丝恼意,但又好像被对方猜中了心思,欲要反抗的胳膊被紧紧箍住,以一种霸道占有却又宠溺的姿态。
这等微妙的感觉令她怔愣,也只安静了片刻便不安分起来,然而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乖一点,别动。”带着轻哄诱劝的温润,亦有浓郁的拳拳深情在其中。
那颗自醒来便一直悬浮的心好像突然沉了下去,从惴惴不安变得安宁下来,便不再动,只安静地倚靠在李世民的怀中,柔顺地眨眼。
隐修将手收了回去,面色沉冷含忧,道:“看上去像是头撞到石头上,生了肿块压住了脑中经脉……”他侧面看了看忆瑶,试探着问她:“你认识我吗?”
扣在头上的力道轻了些,她将脸移开那人的胸怀,茫然地看他,眸光静如止水。明显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身体紧绷了起来,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