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一出,沉迷嬉戏者不计其数,堪称毒害!眼下大唐百废待兴,正是我辈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之时,可如今搓牌吆喝声已风靡于朱门内,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方侯,你行差踏错矣!”
李纲的灰白胡子跳得跟大风刮过一般,老脸上愠怒毕现,而孔颖达与颜师古的脸色,亦是难看至极。
作为麻将作坊股东之一的李恪吓得魂儿都丢了,生怕李纲三人再说出甚么坚决上书取缔之类的话,忙站出来打圆场道:“李师,《礼记》有云,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先生也常说,劳逸结合乃生存法则,麻将不过是新近兴起的小玩意儿,博戏的种类繁多,也不多这一种。小子认为,真正有大毅力大恒心者,岂会沉迷其中?”
“《诗经》也有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当今陛下英明,百官用命,只要控制得当,终究不会到文恬武嬉那一步的。”
李恪与李思文的话让李纲等人脸色好看了些,方言忙转移话题道:“走罢走罢,不然待会儿又该挨骂了。”
说完,率先跑得没了踪影。
其余纨绔见状,有样学样地撒开脚丫子窜得欢实。
“这小子,能力是有,才学也不差,就是性子跳脱了些。”
李纲不满地咕哝了一句,朝孔颖达与颜师古看去:“仲达,师古,待日后来了学塾授课,须得连这小子一起教了才是,诚如他所说,树长歪了,可不是甚么好事。”
……
李二等人在村口下了马,站在原地等候。
王家村的村民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往这边瞅了两眼,便各自忙各自的,惹来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学子与外地人的一阵好奇询问。
“时不时地来王家村转转,是贵人们的传统。你们看,当先那位啊,是当今陛下啦,身后跟着的,是当朝齐国公、宿国公、邢国公、蔡国公……咦,你们的腿打甚么颤?”
“这条小道,如今却这般繁华了,也拓宽了许多,真是一天变个模样!”
李二有些感叹,最初来这里时,王家村还只是个满大唐寻常可见的村落,没有半点出奇之处。而如今,摊位如潮,人流如织,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嬉笑怒骂声处处可闻,俨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繁华所在。
最重要的是,李二发现,无论是王家村那些见过几面的原住民,还是外来摊贩,或是摇头晃脑的学子、外来村民,皆是昂首挺胸,自信自得,这种面貌,他依稀记得幼时曾见过——那时大隋拥地万里,猛将如云,悍卒如雨,突厥不敢南望,宵小不敢犯边……
“颉利,咱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李二心底暗暗将出征一事提速,正待与长孙无忌说起此事,忽听程咬金怒喝道:“俺老程没有学问,就不能来学塾看看?你侯君集才认识几个字,还敢笑话俺老程?找打!哇呀呀,与俺老程大战三百回合!”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忙苦笑着退到了一旁,生怕被波及。
身为文盲一员的尉迟恭对于侯君集的嘲弄也很不爽,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登时叫道:“老程,干死他丫的!”
“呸,老东西,来就来,谁怕谁?”
侯君集撸起袖子就朝程咬金裤裆掏去。
“呸,卑鄙!”
程咬金也有些惊讶,他竟然有脸骂出这两个字,算了不管了,眼下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正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忽听李二喝道:“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住手!”
长孙无忌指了指不远处吓作一团的百姓,叹道:“你们要打架,也得分清场合!”
集市人群里,一颗脑袋从王二牛身后悄悄探了出来,咽了口唾沫:“老哥……这也是传统?”
王二牛面不改色:“自然是,这是贵人们表达感情的一种手段!”
“……”
“你们又是因为何事打闹?”
程咬金愤愤不平地叫道:“陛下,这老狗……”
李二的脸色冷了下来。
“咳,这个,这个君集啊,他说俺老程大字不识一个,有事没事别总来学塾转悠,俺老程不服啊,所以就……”
“呸,胡言乱语!俺老侯说的是此地文风大盛,咱们这些厮杀疆场的老将们与这里相冲,偏偏就你会断章取义!断章取义,老程你懂这四个字甚么意思么?”
程咬金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顿时又要发作。娘的,在最擅长的嘴炮领域被人打败,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李二终于明白两人掐起来的原因了,憋住笑打着圆场:“算了算了,你们二人消停会儿罢!再说了,知节,你本就是东阿浪荡子,被人说一声没学问不是甚么丢人的事,朕看重你的,向来都是你的骁勇善战!”
程咬金顿时又得意起来,目光瞥处,忽地瞧见不远处有几颗粗壮的柿子树,树上结满了或是桔黄色或是桔红色的柿子,沉甸甸的煞是喜人,心中一动,咧嘴朝侯君集道:“此情此景,俺老程忍不住要吟诗一首!”
侯君集差点被噎死,愣了片刻,捧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
“哎哟,你会作诗?哈哈……”
长孙无忌咳嗽道:“你这老东西,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去休去休!”
诸公皆忍俊不禁,自然是没人相信程咬金会作诗。
李二也好笑道:“把你的长槊再练练罢,至于作诗,还是交给玄龄这些文人雅士为好。”
“明明可以靠武艺打烂侯君集的嘴,偏偏吹牛说可以作诗,唉,老程你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