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十几年前方言就做腻歪了,便任由纨绔们施为,只要不闹出甚么乱子就好。方二很狗腿地将躺椅搬了过来,于是惬意地躺在学堂下的大树下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了。
“侯爷,此次参加考核的学子共有四百一十三名,各将门送来的子弟共有三十九名,合计四百五十二名。另外……”
马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方言耳边轻轻汇报:“还有本村及邻近村庄的稚子,共八十六名,按照您的吩咐,不用考核,只需提前做好登记,待开课之时前来便可。”
“你做的不错,很详尽。”
方言眯着眼夸赞了一句,忽地开口道:“安心在这里教上一两年,珠玉总会发光的。这座学塾不仅倾注了侯爷我的心血,陛下那里也会时刻关注着,毕竟……所以陛下以后常来便是理所应当的。”
马周摇头笑道:“闻达于上岂有授人以渔之喜乐?如若侯爷不赶学生走,学生愿一辈子在此,教书育人。”
方言听得出来,马周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但以他的聪慧和干练,困在小小的学塾里肯定是屈才了,只是话说的太过透彻会引来误会,索性便闭口不言。
“对了,裴明礼今日在作甚?”
“一大早,学生便在印刷作坊外看到他蹲在那里啃着馒头……”
方言笑道:“还算个知事的。天赋异禀外加勤奋好学任劳任怨,这胖子将来是计相的命啊!”
“计相?”
马周悚然一惊,差点咬到舌头,瞪大了眼睛:“侯爷竟然对裴明礼如此看重么?”
“从一无所有,到富甲天下,这小子生财的造诣自不必说。更何况因卷入卢靖宇一案,骤逢大变,从富甲天下又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换做寻常人,估计现在正在阎罗殿喝茶呢。他却咬牙挺了过来,还知道助力在本侯这里,这说明无论是心智、毅力或是坚持,他一样不差。最重要的是……”
方言萧索地叹道:“这小子不做计相,那么做计相的,便就是侯爷我喽!”
马周:“……”
“怎地,做朕的计相很丢人?”
二人吓了一跳,马周忙躬身施礼,方言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李二正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看,身后,文武百官神态各异,不过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神中透露着同一个讯息——好好解释,不然你丫的死定了!
“臣万没有这等想法!”
电光火石间,方言心念急转,脸上换上一副诚恳的模样,道:“臣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而已。”
“且不说朕有没有封你做计相的想法!”
李二上前一步,脸色依旧阴沉,喝道:“便要你来说说,怎地个不适合法?”
“这个……陛下当真要臣说?”
“废话!”
也就是你李二了,不然换做谁赶在王家村的底盘上胆敢如此放肆,定要打断三条腿扔出去!
悄悄地安慰了自己一把,方言想了想,在李二灼灼的目光下,缓缓地道:“因为臣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国库之财据为己有,而陛下却绝不会看出丝毫破绽!”
“哗!”
如乱石飞入平静的湖水中,涟漪四起,四周登时炸裂开来,秦琼喝道:“小言,慎言!”
“这小子又特娘的白日发癔症!陛下,休要跟他一般见识!”
“小言,还不快快上前请罪!”
“……”
与方言关系亲近的文臣武将们顿时急了,一边劝慰着李二,一边不要命地朝方言使着颜色。
李二的脸色刹那间分外难看,眼神如鹰隼般阴鸷,脸上阴沉地几欲要滴出水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正要开口求情的李承乾,刚要开口,却听虞世南老迈的声音传来。
“陛下休要动怒!”
李二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越众而出的虞世南,冷冷地道:“虞公,这小子想搬空朕的国库,朕倒想要问问,他到底有几个脑袋!”
虞世南指了指瞪着眼装无辜的方言,抚须笑道:“陛下,方侯这是向您劝谏呐!”
“虞公何出此言?”
经虞世南一说,李二的怒火顿时稍稍降了些许,再联想到以方言的胆小,竟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方才那番话,他哪里还不明白?
“咳,是朕失态了,还望虞公教朕。”
他故意不去看方言,想来也是脸面上挂不住,方言心里鄙视之。
“自方侯自东海归来,已经数月有余,臣先前还在纳闷,为何方侯迟迟不肯赴户部任职?”
“那是因为我懒啊!”
方言在心里偷偷接了一句。
“还不是因为他懒得出奇!”
李二没好气地哼了一句。
心里话被李二当面吐槽,最可悲的是还不敢怼回去,方言挠着头尬笑不已。
谁知虞世南却是摇了摇头,认真地道:“陛下,以臣观之,非是方侯懒惰,而是其在暗地里已然做了不少功课,否则方才他又怎会突然向陛下说那些话呢?定然是方侯已对户部的情况有些了解,发现了其中一些不合理之处,这才当众劝谏!方家小子,是也不是?”
“……”
老头子的目光很殷切,也很欣慰,更多的是赞赏。考虑到当面反驳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爷子是非常不友好的,也违背了尊老爱幼的中华人民优良传统,方言只好承认,腼腆地道:“竟然被虞公发现了,惭愧,惭愧!”
“你这小子!”
虞世南笑骂一句,又道:“那便将你所知的,有关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