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方言会作死的想,如果他当了皇帝,面对着后宫的三千佳丽,从此君王不早朝必将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他自认为很有当昏君的潜质——饶是如今已身居高位,显贵无比,但他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没有各种后世的经验加成,能不能在人精遍地的大唐吃上饭都是个问题。
所以,当天还没亮就听到李二到来的消息以后,方言恨得牙直痒痒——这特娘的不愧是华夏皇帝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啊,说是宵衣旰食夙兴夜寐也不为过。只是,能不能考虑一下还在长身体的少年郎?
面对方言毫不掩饰的怨念,李二从来就没有迁就,也没有歉疚的意思,一脚便踹了过去:“闻鸡起舞的典故,被你吃到了狗肚子里?”
方言眼疾手快,忙躲闪开来,待站直了身子,撇嘴道:“祖逖非人哉!再说了,臣年纪轻轻便骤登高位,懒散些也是情有可原的。费了这么大劲得了侯爵,为何还要继续努力呢?”
李二脸色气得铁青,方言小心翼翼地离他远了一些,嘿嘿笑道:“难不成,陛下还在想着那天晚上之事?”
“哼!”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李二就只想掐死方言。堂堂的太子殿下和两个尊贵的亲王,大半夜地打上大臣府邸,嘴里不要命地飚着市井脏话,这脸啊,丢遍了长安城!以至于昨日竟被魏征指着鼻子骂了一整天,以至于只能赶在天没大亮之前出宫——怕的就是被人看见!
“且让朕看看这水泥是否如你口中所说那般神奇!否则,后果你懂的!”
李二咬着牙,率先拂袖出门。
兴许是怕丢人,所以李二此次出宫,仅带了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恭、房玄龄与魏征五位大佬,临行时,程咬金与尉迟恭竟还偷偷地竖了个大拇指,幸灾乐祸地没个正形。
长孙无忌的怨念就比较深了,狠狠地瞪了方言一眼,拂袖离去——一想起那两个平时乖巧伶俐的外甥,竟然如同市井流氓一般满嘴喷粪地去照顾一介大臣,他的心就在不停地滴血。
魏征也没有甚么好脸色,一副随时干仗的模样令方言退避三舍。
还是房玄龄大好人啊,笑眯眯地提醒道:“太子、蜀王和越王殿下,现在都还没能下床,今个儿啊,把双眼放亮点,别轻易招惹陛下。”
“……”
难怪昨天没见这哥仨儿……
方二是个有眼力见的,方言等人出发前,方二已带领了几个宫中禁卫拿着刀剑走在前面,将小路上的荆棘乱石清理了干净——没有人敢去以神俊的白蹄乌试验李二陛下的怒火,
带着马蹄铁的骏马将路面踏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坑,终是在天大亮之前到达了老龙潭山脚下。
透过层层秋霜,作坊的轮廓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放眼望去,三座宽广的作坊鳞次栉比,静静地坐落在一片空旷之上,无数道衣着朴实的人影鱼贯出入,平添许多生机,嘈杂的热闹声远远传扬开来,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灶烟袅袅升起,虽隔着数十步,但诱人的香味似是已经传到了众人的鼻子里。
身后传来房玄龄的惊呼:“这,这是老龙潭?”
李二一脚踹开好心搀扶的侍卫统领,下马笑道:“玄龄来过此处?”
“去岁,臣曾与好友来此游玩,彼时清幽,远远不及今日。”
房玄龄目中的震惊还未褪去,指着其中一个刚刚消失在作坊门口的人影叹道:“当时便是那位叫作谷财的壮年为我等引路,他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虽未至壮年,却羸弱如耄耆。可如今他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自信自得,哪里还有当初半分的模样?咦,何时竟起了一座学堂?”
李二怔了片刻,脸上浮起了笑容,故意不去看咧嘴傻笑的方言,哼道:“愣着作甚,前方带路!”
忙低眉臊眼地走在前面,刚走了几步,得到消息的许敬宗便气喘吁吁地小跑而来,远远地便躬身施礼道:“臣见过陛下!”
“延族,你怎地会在此处?”
假装惊奇的李二令方言很是鄙夷,怕是许敬宗来水泥作坊的当日,消息便已传到了宫中,没有人会傻到相信飞骑是个摆设。
“回陛下,臣听闻水泥对社稷有大用,便自告奋勇求到方侯门下,如今,幸不辱命,经过短短数日夜以继日的劳作,目前水泥日产量可达八百斤,且逐日提增。而堆放在仓库的水泥,已有四千斤!”
“非常不错!”
没见过水泥,李二等人自是不知道水泥每日应当产多少斤,不过心中还是满满的欢喜,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效用如何,还需检验一番才是!”
“方侯已命臣连夜建造了四面墙,水泥浇筑,团而围之,形若城墙,为的便是今日的检验。陛下,齐国公、邢国公、宿国公、吴国公、魏中丞、方侯,请!”
秋日的清晨,许敬宗鼻尖上的汗珠却好似没有褪去过,绷紧着身子走在前方,看起来既激动又忐忑,明明仪表堂堂的帅哥,此时走起路来却像个鸭子,方言捂着嘴一路偷乐。
作坊的墙角下,处处都是端着玻璃大碗大快朵颐的村民,男女老少皆有,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眉宇间尽是满足。偶尔会有孩童打了个饱嗝,想放下还未吃完的饭碗去学堂找同伴玩耍,却被自家母亲一把拽住了胳膊,不由分说地便是一顿痛打,这才瘪着嘴巴又乖乖地蹲下,将米饭一点一点地吃完。
见李二等人龙行虎步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