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鄙夷地瞧着如同哈巴狗来回摇晃着脑袋的长孙冲、李思文等纨绔,傲娇地昂起了头。
“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共收了三座酒楼,两间绸缎铺子,一间成衣铺,一座酿酒作坊,一间果脯铺子,这钱财照理来说应是源源不断才对。”
柴哲威疑惑地看向方言:“到底怎么回事?不会被你私吞了罢?”
“呸呸呸!”
尉迟宝琳听到有人编排方言,立马便怒了,喝道:“哥哥岂是那类匪人?”
方言顿时感动得想掉眼泪。
谁知这厮话头一转,差点把他气死。
“哥哥,你真的私吞了么?”
迎着众纨绔不信任的目光,方言很受伤,决定这锅不背了。
“果脯铺子和绸缎铺子被承乾拿走了……”
“……”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虽然相比于纨绔们如今的身家来说,这几座铺子简直就是毛毛雨,但本属于大家伙儿的东西被人拿走,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不实?就算太子又怎样?想当初在怀德坊侯爷府不也是跟李泰和李恪一起被一顿好揍?
程处默义愤填膺地跨马凑上前来,怒道:“凭啥?”
杜荷等人亦是摩拳擦掌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方言冷冷地道:“你们想打人?”
李思文炫耀地提起了已有几分肉块的胳膊,冷笑道:“正是如此。”
“那你们只好去打豫章和临川了……”
官道上顿时陷入了寂静,本来怒不可遏的纨绔们忽地齐齐闭了嘴。
半晌,唐善识咳嗽了一声。
“尊老爱幼是光荣传统,毕竟陛下那么喜欢这两位……”
“是极,是极!”
“哎呀小言你怎么不早说呢?”
“差点闹误会……”
“……”
方言冷笑连连:“想必承乾对拥有你们这群好兄弟感到很欣慰。”
吵闹声中,长安城近在眼前了,远远地便看到李公允像个标杆一样杵在城门下,一丝不苟,神色严肃无比。
“嘿,那夜的事儿传到李伯伯耳中后,他的病瞬间便好了。”
“难怪今个儿竟没有偷偷躲起来喝酒。”
对于这位坚定的保皇党,方言心底其实并没有那么排斥,反而因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竟发现了李公允闪光的一面——从来不记仇。
见到长辈而下马是应有之意,众纨绔齐齐下了马,乱哄哄地行了礼,便躲在了一边看热闹。
李公允脸上有愧疚之色,望着方言叹道:“你无事便是万幸。”
“李伯伯这是说的哪里话?巡防又不归您节制。”
方言摆了摆手,笑道:“得知伯伯偶感风寒,小侄便想前去探望,无奈俗务缠身,如今见伯伯又生龙活虎起来,小侄心感甚慰。”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的美酒罐头,哦对了,你婶子极为喜欢你送的香水,她交代了,日后若有闲暇,务必让你上门,她亲自下厨。”
“一定,一定!”
闲聊了两句,纨绔们一窝蜂地绕到了金光门外。
金光门外,往日里鳞次栉比的房屋,花开锦簇的蜀葵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座占地颇广的院子,与一栋三层高的阁楼,正是悲田院、孤独园与医馆。
悲田院与孤独园毗邻而居,远远望去,大门外人影闪现,墙角下的竹席上,或躺或卧着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穿着虽然朴素,却胜在干净。他们低声交谈着,说到兴致处,甚至兴奋地拍起了巴掌,灰白的头发迎着朝阳起舞,其乐融融。
他们的目光,偶尔也会落在在不远处追逐嬉戏的孩童们身上,充满怜爱,看着这群欢乐开怀的孩子们,他们又将目光聚焦在了叉着腰在门前不断大声吆喝的一位老者身上,眼神里满是感激。
“一大早的肉没吃够是不是?怎么就晃晃悠悠的?加把劲,趁这几天天气不错赶紧完工,再耽搁下去,若是转寒,老子就把你们从家里赶出去,让这些老人和孩子们住进去!”
一位骑在墙上进行最后修缮的男子苦笑连连,挠头道:“钱管家,俺们可是一刻也不曾歇着,恨不得夜里都在这儿干,是您不让,说甚么夜里不安全……”
钱管家把眼一瞪,佯怒道:“摔死你算谁的?”
善意的哄笑声此起彼伏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里面有不少工匠在进行着最后的完善事宜——对于老钱,他们唯有感激,在这儿做工,不但一天三顿干饭管够,而且顿顿有肉,到一天完工之时,甚至还能拿到不菲的工钱,就连自己家的婆娘和娃儿都能来蹭吃蹭喝,真正实现了一人干活全家不饿,对于这样的东家,谁还会有半句抱怨?怕不用传到老钱耳朵里,当时就能被其他人赶了出去。
再者说了,传闻这两座院子和临近的医馆都是为做善事而建的,他们在这里做工,也算是做了善事,兴许攒够了香火情,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呢?
老人和孩子们听这两人的对话,也是一阵哈哈大笑。
有人动情地抚摸着背后的红墙,老眼里泪花闪现,拍了拍因患病而僵硬的腿,哽咽地对旁边的同伴道:“俺老胡的独子不幸先走一步,曾以为过几天就会落上个死在家里也无人知晓的地步,不曾想还能像如今一样,有人照料……”
“谁不是呢?”
身侧传来另一位老人沙哑的声音:“老伴死了,孩子打战时也死了,若不是贵人建了这座悲田院,我也死了……”
“最令人欢喜的,是这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