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顾寒之瞧了直翻白眼,心道浮霜这也太能装了,莫不是他清楚。当下见了也是要信她的!他做不来这等戏,只别过脸避着宋掌柜,也好在宋掌柜此时心不在他身上,没有留意,方才没露出破绽。
“郡主莫急!”宋掌柜劝道,“只要老朽在,定有一日让那吴狗贼连本带利的给吐出来,郡主且不要担心,只要信了老朽,即刻上书王爷说明此事。王爷也会要那吴狗贼的命!”
他此番最怕的便是吴进绅仗着师爷身份,颠倒黑白的和睿王禀告,若是能有浮霜为他开脱。说不得还能保住家小呢!
浮霜深吸几口气,假作平复心情,片刻之后方道:“宋掌柜且放心,此事既然我知道了,定不会让老掌柜受委屈。只不过一件事。您恐怕还不清楚我父王那脾性,这事若是捅出去,吴狗贼那儿固然得不了好结果,但老掌柜恐怕也得被牵连,说不得就要拖累家小了。”
宋掌柜哀叹一声:“正是这理啊!您说我可怎么好?此事我当真是冤枉!若不是那狗贼是王爷的亲信,我没心存疑虑。也不当至此啊!如今我的家眷都在豫州,若是王爷盛怒……”
浮霜假作沉吟片刻,方道:“不如这样。我们先将此事瞒下。好在一时半会也用不了那许多银子,贿赂官员又是暗中行事,送一千还是一百,谁都无法查证不是?至于之后的事么……吴狗贼虽然得了钱,可要脱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他为了避嫌定会留在润州,当无事状。我想他也不敢将此事自个捅到王爷那儿去。如此一来老掌柜可就有时间经营了,当下要务便是去润州接你的亲眷出来,这事还得做的悄无声息,别落人眼才是。”
“是!是!是!正是这理呢!”宋掌柜忙附和道,听闻浮霜愿意替他遮瞒,他的一颗心也落了地。
“不过还有两件事要办妥。”浮霜话锋一转。
宋掌柜忙道:“郡主请说!”
“一是吴狗贼既然有了反心,恐怕是不能信了,润州之事全盘交予我掌控,你且把这几年在润州步的明线暗线全写了给我,也给他们诸位打个招呼,就说是我的意思,吴狗贼那儿先别撕破脸,且对付着,重要的事交由我这族兄办理,有事便上升来客栈找他。”
宋掌柜连声应和。
“第二件事么……”浮霜扫视了一番屋内,“我方才说的清明送礼之事,如今看来吴狗贼是不会尊令行事了,定会拿王爷来搪塞我,而江淮蜀中来去路远,恐怕也来不及得王爷示下了。虽说是薄礼,但人数众多,且也需几万两银子,我的嫁妆又是些实物,一时间变卖典当都不方便……”
宋掌柜忙躬身道:“这事我包了!不说别的,老朽在润州经营多年,虽说一万两黄金拿不出来,但些许个银子却是能办到的,如今郡主为我的事担了干系,老朽感激不尽,如何能叫郡主贴自己嫁妆不是?老朽这身家尽都散了也罢,如今钱庄是开不得了,还得回豫州筹谋,干脆都交了郡主,两下方便!”
“如此甚好。”浮霜笑道,“我们既然要瞒下金子失窃的事,这第一关可就得过好了。老掌柜由明转暗,也让那吴狗贼心中惦记,不敢轻举妄动。金子的事我能拖便拖,给老掌柜营造时间出来如何?”
“郡主高见!”宋掌柜连身作揖,心里又妥帖,又放心,真是说不出的轻松了。
出了隆吉钱庄,浮霜大笑,顾寒之也忍俊不禁,只指着她道:“你……可真够可以啊?又是几万两!”
浮霜收了笑,得意道:“此乃一石三鸟的事,一是我们得了钱,二是宋掌柜一撤离,只怕吴进绅心中猜疑更甚;三是淘换了润州布局,今后便可架空吴进绅,我再使计让他失了季景斋的心,他便不足为虑了。”
她说完想了想又道:“你当初建议我选赵九做幌子,可是因为他恶名在外?”
顾寒之点头应道:“正是,我在客栈中听闻赵九的恶名,来往润州的行商多半都吃过他的亏。为了稳妥,我又暗中查探过,他的确是个鱼肉乡里的地痞恶霸,只怕拐带、敲诈、勒索这类的事没少做,方才选他的。”
浮霜应和道:“所以呢,他贪得无厌,对于送上门的勒索银子,他当然不会往外推拒。即便还未弄明白吴先生为何会莫名送去一万两黄金,也会即刻颠颠的来钱庄取钱,正合我们的意思。”她转眸望向顾寒之:“他当不属无辜吧?”
“自然不是无辜之辈,你的意思是?”顾寒之有些不解。
浮霜挥袍展袖,气势凌然的转身上了车:“你且将他料理了吧,做出他得了金子连日潜逃状,莫留痕迹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