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可贞,白氏毫不避讳的问起了秦氏顾家的事儿,“刚刚我们家老二媳妇在,说不得有些话我不大好问。我听说你们二房太太是京城京兆堂计家,原来的文华殿大学士计谨惟的嫡yòu_nǚ计薇,可有这话?”
秦氏一愣,看了眼可贞,又看了眼林氏。
林氏心下虽诧异,毕竟她从来没和白氏提过太太的身份名讳的,可见秦氏看她,还是朝她微微点头。
秦氏这才点头应是。
“是你们家老太爷还是老太太做的主?”白氏也不计较秦氏林氏二人的小动作,只是垂着眼眸,把玩着可贞的手指闲闲道。
“并不是,那时候老太爷并老太太已先后故去,是大老爷做的主。”秦氏虽还是照常说话,可语气里却不由自主的带出了两份恭敬,说不得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
“哦?既是如此,那么那计氏进门的时候有没有给我家苏宜上香磕头执妾礼?”
可贞被白氏梗了一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可随后就反应了过来,那时候,众人都是应该以为林氏已经见河神去了的。可是,林氏不是还没过门么!
林氏秦氏二人也彻底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没想到白氏竟会问出这么一番话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语气却越发不好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道:“那就是没有了?我们家因着你们顾家,赔上了一条命。你们顾家当初拼了命的看上了苏宜,要和我们家结亲,就是这样对我们苏宜的吗?”
秦氏被白氏臊得满脸通红,苏家大太太怎么死的,他们家亦是知道的。每逢祭日,老太太也是要二老爷要私祭的。对于林姨娘,顾家承认,确实对不住她。可是,这也是他们家始料未及的事儿,哪里知道苏家老太爷会那么做的。
“我和你说这席话也不为旁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顾家如今这幅光景,就是此时三媒六娉的抬我家苏宜去当正头太太我也是不答应的。跟你说这话,只是想告诉你,你们顾家欠我家苏宜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你们若真为了苏宜好,就让她们娘俩跟着我们过几日安生日子,别再拿你们那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来烦她们娘俩了。”
其实吧,白氏也倒不是真的就对顾家有这么大的怨念,当年的事,是是非非,说到底,跟顾家真是没多大关系的。她如此先发制人,为的也只是断了顾家的心思,能把这娘俩留在自己身边罢了。毕竟旁的不说,蕴儿姓顾,顾浩然是她爹,这是无从更改的,若是顾家强要她们回去,自己是一点理都站不住的。
可是可贞林氏并秦氏一时之间还真是没领会姑奶奶的意思,只以为姑奶奶还在气恼顾家。林氏不好说什么,秦氏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了。于是便只剩下一个可贞了。
可贞是真不知道白氏竟对顾家有这么大的怨恨的。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悲剧,可贞也已是知道的差不多了,对顾家的情况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也知道了自己两年前就有疑问的,顾家人口如此凋蔽的原因。
其实更生堂顾氏崛起也就是这么二十来年的事儿,之前,也是徽州鼎鼎有名的雍睦堂顾氏的一支。虽不是嫡裔,可因着当时的家长,也就是顾浩然的父亲,可贞的爷爷顾雍能力学识色色出众,很快在政事上崭露头角,压过了顾家嫡支。可惜的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内忧外患总是一对难兄难弟,形影不离。即便在那样复杂艰难危机重重的乱世年代,顾氏一族的亲支嫡派还是因着各方利益的交织纠葛,很自然的把顾雍作为了投名状的不二人选。只是,顾雍又岂是甘于被利用的善于之辈,孤注一掷,釜底抽薪抢先一步叛变投降,以一己之力覆灭了整个顾氏一族。
这些事儿都是可贞从白氏那听来的,其实吧,白氏当时说的时候,比起她说起苏家时的面无表情,还真是让可贞看到了一丝赞赏之色的。
可贞真是没有料到,白氏还是心怀怨念的。其实吧,站在可贞自己的角度上,这事儿,还真是怪不上顾家。毕竟也没有人会知道,苏铨这个一家之长一族之长竟然根本就没有道德底线。逼着女人们殉烈,自己却上赶着叛变投降。果然,生死一线真的是人生最危险的试金石。稍稍一试,就试出了苏铨的狼心狗肺。
不过可贞也想过,若不是顾家有过这样一段的经历,说不得顾沛然顾浩然兄弟会被养成什么样的性子的。说不得,自己等人的下场也不会比苏家姐妹们好到哪里去的。
“姑祖母,那里也有我的兄弟姊妹们呢,还有秦爷爷秦嬷嬷他们,他们都对蕴儿很好的。姑祖母,多些子人疼蕴儿不好吗?”可贞扭过身子,捏着白氏的袖子,忽闪着眼睛开始卖萌了。
“你个小傻丫头,和你娘一样憨。”白氏捏了捏可贞的鼻尖,瞪了她一眼道。
可贞立马爬杆,揽着白氏撒娇,“有姑祖母在,蕴儿才不怕被人骗走呢!”
这是上回白氏说过的话,白氏和林氏都是知道这话里的机锋的,一听之下,都掌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白氏下了炕,回身抱了可贞向秦氏道:“话你带回去,若是你们夏夫人有什么话,叫她只管来找我说就是了,我想,这点主我还做得的。”说着就抱着可贞一径往书房去了。
秦氏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才吁了口气向林氏轻声道:“这老姑太太,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她去?”
秦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