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怕是过去的事。”邵裁缝带着冷笑的口气说,“现在是新社会,不是过去,你的那套,天晓得起不起作用。”
“起不起作用你看着吧!”谢春香说,“我就不信这世道变了,就什么都变了。”
邵草民突然想起来说:“都怪你!平安日子不过,偏要买个什么田!要不买那块烂泥田,我们家会划成小土地出租吗?绝对不会!”
“你这是懒人说懒话!”谢春香一听就不高兴,没好气地说,“邵家河哪一家不是累死累活的朝着一块田奔?哪一个不是为了存钱买地?只指望有了自己的田地,就有个安稳的日子过,哪晓得世道会变成这样?要晓得世道变成这样,那些前些时还买了田地,被划成了地主的人,都是个苕呀!人无前后眼,这话你没听说?”
两个人各执一理,互不相让,然后背靠着背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一起床,邵草民就看着窗外的天儿预言:“今天要下雨!”
“放屁!”谢春香说,“天亮得这么好,东边还有太阳要出来的样子,怎么会下雨呢?”
“你看!”邵草民说,“我说有雨就有雨!指不定还有大雨,甚至说不定还有事儿呢!”
邵草民这样武断地下结论,是有他的根据,因为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天晴得好好的,突然下起了大雨,大雨淋湿了他,还让他病倒了。
果然,一家人正准备吃饭时,那天就突然黑起来,紧接着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场飘泼大雨,就哗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谢春香赶紧抢着去收了刚刚晒上竹篙的衣服,踮着小脚东倒西歪地回到茅屋,茅屋里四处滴水,连衣服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怎么样?”邵草民说,“我说有雨就有雨吧?指不定,今天还要出什么事儿呢!”
“闭住你那乌鸦嘴!”谢春香说,“当心光说丧气话,老天爷一雷劈了你!”
“劈了就好!”邵裁缝说,“就怕劈不了!”
二人正说着,进来了熊组长和李主任。
谢春香赶紧让坐,倒茶。
两个干部彼此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李主任开口说:“按照上级精神,你这茶馆和小店将来怕是开不成了,邵家河要成立一个合作社,今后所有的社员都要到那里去买东西。”
二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