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都市现代>山村姑娘李子柒>020奶奶无可奈何

刚把爷爷抬到堂屋神龛面前的竹席上,门外的怕怕突然吠起来,我赶忙起身要去招呼它,奶奶一把抓着我:“子柒,莫管怕怕,送爷爷到最后。”

爷爷瞪大眼睛看看我和奶奶,随之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发出噗的一声,呼出最后一口气。

我看见他皱巴巴如老树皮的脸颊,突然就瘪下去了。

奶奶和我守在神龛前地上的爷爷身边,她猛然大哭出来,哭着说道:“老头子,你终于走了啊!你跟祖宗说,我没得后悔,也不怪你。慢慢走哦,老头子,路黑,你要看到点……”

我也大声哭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感觉心都已经没有了,皮囊之下空空如也。

奶奶哭一阵,又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事,忙慌不迭地爬起来。

很快,我看见奶奶提着一个大麻袋回来,对我叫着:“子柒,快,你眼睛好一点,帮我把香烛点起来,给爷爷把路照亮,他才好走,莫摔倒了。”

我猛力收住哭泣,清醒过来,知道爷爷去世了。

在神龛前,大门前,院坝边,屋的两头,一一点燃香烛插好。

夜风竟奇迹般地消失无踪,只有明媚的月光从银色的苍穹倾泄而下,亲吻着人世众生。

奶奶坐在院坝边烧冥纸,一边烧一边轻声念叨。

家里这一大麻袋香烛冥纸,还是爸爸去世时,没用完留下的,爷爷奶奶一直如宝贝一样珍藏着。

七八年光阴飞逝,这些香烛冥纸已经有些朽,可见火就着,燃得也特别的快。

我也坐在院坝边的奶奶身边,一张一张地揭开冥纸,丢进火里。

奶奶见我坐过去,也不哭了,叹息道:“唉,终于是走了,他这辈子的苦也算是受完了。子柒,你慢着点烧,好给他多照一会儿路。我去把他穿过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烧去,天要寒了哦,莫冷到他。”

我泪水奔流,却不敢哭出声来,怕哭声在寂静的山里一直飞出去,打搅了爷爷孤独的漫漫长路。

奶奶抱出一大堆爷爷穿过好些年的旧衣服,像是暂时没了悲伤,一件一件慢慢丢进火里。

“子柒,莫怕啊,是自己家爷爷。他还是善终了的,没死在床上,还有你守到他走的,算是走得好……”

奶奶突然轻声地安慰着我。

在奶奶轻声的安慰声中,我才明白,爷爷为什么硬挺着一口气,也要我们把他抬到堂屋的地上,才最终闭上眼。因为依照山里的习俗,老人死在床上,后辈会倒霉。

下午我还在学校时,爷爷就告诉奶奶,他看见祖宗来接他了,已经过了雪山,晚上就能到家接他走。他要奶奶帮他烧热水擦干净身子,穿上三年前,就让奶奶做好的丧服和布鞋。

奶奶对爷爷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她照爷爷的话做了,但是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爷爷能挺过来,希望祖宗中途有事折返了。

给爷爷穿上丧服以后,已经是快傍晚了,奶奶踏着秋风落叶到山上,到爷爷祖上的坟地祭拜。

她对着祖坟和爸爸的坟说了很多话,主要表扬爷爷一生勤奋,技艺精湛,家里穷,不是他的责任,是命运把他丢在了荒僻的大山里。

晚饭时候,奶奶想到爷爷晚上要走,所以一直坐在房檐下,呆呆地望着远方。她望着远方,是因为伤心,也想祖宗看见她的目光,再给爷爷几年时间,等我大一点,再带爷爷走。

我悲泣着,不时仰望火堆升起的烟,只见青烟直匆匆飞上了天,攀上了夜空中的流云,驾着流云飞向天空的最西边。

夜半朦胧的月光中,我看见天空中有爷爷的笑脸,指给奶奶看:“奶奶你看,爷爷在天上。”

奶奶仰起头,看着浩瀚无际的夜空,泪如泉涌。

我也憋不住再次哭了。

烧完爷爷的旧衣服,我和奶奶在堂屋的神龛前,守着已经死去的爷爷,哭了半宿,直到天明。

爷爷一生为山里人家,做出过很多精致的家具,但他自己到死,也没睡上一张像要的大床。

他到别人家做过无数宴席,到死也没在自己家做过一餐宴席。

山里人说“活在山南,死葬山北”,家在大山的北面,就像注定贫穷一辈子。

小时候,我曾多次问爷爷,为何我们不搬到山的南面去住。

爷爷仰望着大山,叹息道:“山的南面再好,可不是我们的家。那边的田地,都已经有名有姓,我们搬过去,还怎么活呢?”

2003年,爷爷去世的时候,大山里已经见不到多少人。有的全家进城租房打工,就是春节、清明节,也再不回大山里来看一眼,任老屋在风吹日晒中坍塌下去。

还留在大山里的人家,也只剩下老幼,但凡有点劳动力的人,全都抛弃了天蓝景美的大山。

几年前是山里没有了喜宴,现在连丧宴也少有人举办了,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人来参加。

爷爷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使得家里已经穷得见了底,奶奶再拿不出钱来为爷爷办一场丧宴。

天色微明以后,奶奶照例去煮红薯稀饭和猪食,让我去请村里留守的几位老人,来帮着爷爷挖墓穴,吃完早饭以后就下葬。

我不敢站在山岗上大喊,奔跑在山中羊肠小道上,一家一家地去请他们家去,告诉他们我爷爷晚上去世了,奶奶让我请他们去。

旭日东升,我回到家里,已经有几位老人家先于我赶到了家里。

这天的早餐,是我见过家里最丰盛的早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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