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卧着全身抽搐的锦儿。
她在哭泣……
一声声压抑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的一丝丝抽出来的痛苦,散布在屋内,织出一种悲哀。
他的心,仿佛被利器刨开了一个口子,疼的忘了呼吸,紧紧闭了闭眼,他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她。
缓缓走下床,穿衣妥善之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将快要掉落的被褥为她往上盖了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她抽噎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玉洁冰清!
他凝眉,“本王……”他,哪有资格说爱她?
“慕容佾……”她叫他,静默了良久,她闭着眼,满脸泪痕的喊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犹如晴天霹雳。
他的心一颤,现在……是不是已经一恨到底了?
慕容佾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恨吧……反正本王在你眼中就是个不见天日的魔鬼,魔鬼,都是用来恨的不是吗?”
魔鬼,配得到爱吗?不配……根本不配。
言罢,他颓败的行至门口,拉开门,步了出去。
紫檀门合上的那一刻,耳边,他清晰的听见,锦儿压抑许久之后的爆哭声。
滴滴答答的小雨络绎不绝的下着……吱呀一声,门被打了开。
昏暗而压抑的屋子里,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火石吹亮点燃烛台,室内陡然明亮起来。
“去,喂她喝下。”随着萧卓缦一声令下,两个奴才接过小梅托盘上的一碗汤药,朝榻上半睡半醒的锦儿走去。
“你,萧……你们要干什么?”锦儿惶恐不安,此时的她,手无缚鸡之力!
萧卓缦温和的面庞扯出一丝歹毒的笑容,“楼寐莫名其妙的香消玉损了,我虽也一筹莫展,但也无心去盘根问底。而现在…你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这个时候发生,陌姑娘,我也是万不得已,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换言之,就是谁要让你还是与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锦儿但听不语,灵动的翦眸浮动着一丝刻骨的恨意———慕容佾,又是因为慕容佾!又是拜他所赐!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去给她灌下?”萧卓缦不耐烦的喝道。
“你们……不,咳咳……”锦儿猛烈的咳嗽,粗鲁的他们硬是死死地将她按在榻上,强行的为她灌下了汤药。
褐色的药汁顺着下巴滑至颈项,又苦又臭的味道弥漫在嘴里,喉里,胃里……
一阵剧烈的干呕,锦儿伏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呕吐着,那副痛苦的样子,似要将五脏六腑统统都吐出来。
萧卓缦站在一旁,满意的看着自己‘完美的杰作’。
“你们,你给我喝的……”话刚到一半,锦儿突然捂住喉咙,一股鲜血已自嘴里喷出。
“呀!”小梅吓得尖叫,“主子,您不是说这红娘子只是净身的药吗?她,她怎的吐血了?”
“是呀是呀缦侧妃,她若是有事儿了,那王爷还不得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处啊!”两个奴才跟着提心吊胆。
“慌什么慌?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萧卓缦诚惶诚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只要没有人证,王爷是不会把矛头指向我们。”言毕,带着众人离开了尚寒阁。
他们刚一离开,璃韵就奔了进来。
一见床上那片殷红和一动不动的锦儿,一时只感觉大脑咚咚的响,心跳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来人,去禀报王爷说锦儿出事了,顺便请太医,快……”
本是在书房处理公文的慕容佾,一听消息便火速赶来了。
看到她如病弱的小猫一样趴在榻上,脆弱的奄奄一息,脸色如同白纸一般透明无血色,嘴角更是还有未干的血迹……
他的心,一下一下的窒息着,为什么……早晨他离开时,她还好好的!
身后横冲直撞十万火急赶来的太医也到了,把脉,问诊,太医微微吐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慕容佾心如悬在半空,着急万分。
“姑娘刚才可有喝了红娘子?是药三分毒,而红娘子的药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再且姑娘身上还有伤势,这般娇弱,哪里撑得住?一时急火攻心,当然要吐血了……”太医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听到‘红娘子’这三个字,慕容佾的黑眸中几乎要迸出火光。
太医见他非比寻常的神色,急忙劝解,“不过王爷还请放宽心,姑娘也并无大碍,当务之急把身子调养好就是,老臣开个方子,不过时日,姑娘身子就会好转。”说着就要行至案前。
“不用了。”慕容佾沉声阻止,“药的事本王自有分寸,你就先回宫吧,这一趟麻烦你了。”
“呃?”太医明显对慕容佾道慰的话有所讶异,片刻之后才道:“王爷言重了,救死扶伤乃医者天职,既然如此,那老臣先告退了。”
安静无比中,只听得慕容佾压抑许久的怒斥声,“谁给你喝的?陌锦儿,告诉本王!”
听言,昏昏沉沉的锦儿蓦然睁开眼睛,静默不语,只是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盯着他看。
慕容佾心一痛,转身一拳狠狠的落在玉石桌上,他眯起眼睛,胸口剧烈的震动,嘴角也微微的抽搐。
“王爷,是缦侧妃。”璃韵从屋外款款而进,义愤填膺的说道:“奴婢向守卫打听过了,缦侧妃她带着一帮奴才来过。”
璃韵的话,让慕容佾有如被针扎到一般,陌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