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混入丐帮失手被擒的何老四,正是早先在武昌同顾骆二人交手的何汉岑。他在张府被霜霞二使救走之后,果如顾青芷所料不敢取大路而走,专拣些荒僻小径绕行,没走多远便听到罗琨抗命放走树海的消息,正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忽收到宫主密令命他依计行事,当即日夜兼程赶到开封,扮作一名三袋弟子混入丐帮河南分舵。
何汉岑本是河南怀庆府人,一口地道乡音夹在群丐当中倒也无人起疑,但他终究不敢与人主动攀谈,是以虽探听到丐帮此番聚会是为商讨阻拦锦衣卫加害于府家眷一事,却不知思过先生之徒也在其中,一想到宫主几乎因此未能全身而退,日后追究起罪责来,自己必被折磨得惨不堪言,这才起了自尽以谢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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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兰舟心中叫苦,暗道:“我答应替何老四保守秘密,不料对方如此精明,竟然一眼瞧破,这下如何是好?”脑中略一思量,开口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宫主应允。”冼清让道:“你叫我宫主,便和我那些属下没有分别,我可不能答应你甚么。”景兰舟微笑道:“好,我仍叫你冼姑娘便是。”冼清让笑道:“孺子可教。你且说是甚么事。”
景兰舟道:“贵教这位何兄弟极有骨气,虽受丐帮严刑逼供,却不肯吐露一字半句关于贵教之事,是我自己猜度出姑娘身分的。”冼清让笑道:“我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你又怎会知道?”景兰舟暗想:“若说从骆师兄处得知,只怕她疑心到罗琨头上。”笑了笑道:“家师在江湖上朋友众多,消息还算灵通。”冼清让点头道:“唔,原来如此。”
景兰舟咳嗽一声,接着道:“何兄弟失手被擒后深悔自己学艺不精,有辱贵教声威,几番欲图自尽,皆因丐帮监视甚严未能成功,我瞧他对姑娘实在忠心得很。这位老兄似乎很是担心因办事不力获你处分,在下想斗胆替他求个情,望姑娘勿要责罚这等忠义的好汉。”
冼清让朝他凝视半晌,忽噗哧一声笑道:“这就怪了,何汉岑对本座怨望已久,这一趟我派他混入大勇分舵卧底,本就想借丐帮之手除之,后来记起留着此人性命尚有用处,这才出手相救。他心中向来对我不满,又怎会羞愧自尽?多半是见我铩羽而归,怕本座一怒之下寻他晦气,畏罪自杀是真。”景兰舟见她所料分毫不差,心中大呼糟糕:“我不知人家教中内情,随口乱诌,反倒害了何汉岑。”
冼清让道:“何老四这人很有心计,表面上对我恭恭谨谨,背地里大逆不道的话可没少说,我早就饶不了他。不过这人虽没甚么本事,为人倒还硬气,想必挺合公子的脾胃,你要我放他一马,是不是?”景兰舟苦笑道:“真是甚么事都瞒不过你。姑娘身为一教之主,便不要同属下过分为难了罢。”
冼清让笑道:“公子在古侯台手下容情,小女子感激得紧,只是这一份人情便要换我替你办三件事情,这买卖未免也太划算了些。”景兰舟道:“姑娘武功智计远胜于我,何须我出手相让?在下是漫天要价,姑娘可以坐地还钱。姑娘若觉得吃亏,王林还由景某打发,余下二事万望勿辞。”
冼清让闻言笑得花枝乱颤道:“顾老前辈教出来的弟子,怎会如此惫懒!你放心,伤的既是骆大侠的亲孙女,这份天大的人情是一定要做的。”景兰舟摇头道:“冼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设或受伤的乃是旁人,难道我们便见死不救么?”冼清让一撇嘴道:“你是正派子弟,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我是邪魔歪道,爱救谁便救谁,便是思过先生在此,他老人家也管我不着。”
景兰舟见她说话做事无不带三分邪气,和丐帮那些江湖义士果然大不相同,好在似乎并非穷凶极恶之徒。自己同她打了数回交道,倒也摸到对方一些脾气,倘若说话过于一本正经,对面多半便没有好脸色瞧;若是插科打诨、诙啁戏谑,反倒能相谈甚洽,只得笑道:“那在下只好庆幸骆师姐恰是姑娘爱救之人了。”
冼清让笑道:“公子同那位受伤的骆姑娘很熟络么?”景兰舟道:“虽是闻名已久,却昨日方才初识,怎么?”冼清让问道:“听闻骆大侠的长孙和霹雳堂顾堂主千金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两相属意,将来多半会结为琴瑟之好,是不是?”景兰舟皱眉道:“这是人家的私事,旁人怎好评头论足?”冼清让道:“骆大侠之孙既和思过先生的侄孙女凑成一对,他的宝贝孙女自然是要许配给顾老先生的弟子了,这一来两家世代姻亲、情好永固,这位骆姑娘,该不会便是公子你的意中人罢?”
景兰舟正色道:“姑娘跟我这无行浪子说几句笑话,那都没有甚么。骆师姐乃是名门闺秀,这一趟为保忠良之后不幸受伤,景某对她只有钦佩敬重之情。姑娘若能出手相救,我在这里给你磕头;如若不能,在下自会另访高明。这些无聊的话传了出去,既有损骆师姐的名节,也瞧不起骆老前辈同家师的交情。”冼清让嫣然笑道:“我不过问问罢了,公子何必动气?”
景兰舟原以为她定要发怒,不料对方全不生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冼姑娘,此刻我俩在这儿深夜长谈,未免大违恩师平日对我的训诲,若被他老人家知道,非狠狠地责罚我不可。不过我和姑娘一见投缘,便当你是朋友一般,那些世俗门派之见,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姑娘如真有法子治好骆师姐,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