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将释智永引至养心殿,世民见了,深感震惊,尤其听说他就是王羲之第七世孙,内心里更是波澜不惊。自从王羲之去世之后,他的遗作《兰亭序》便在世人眼中消失,各朝各代都把寻找《兰亭序》原本并据为己有为第一目标,可惜最后弄到的都是赝品,这《兰亭序》究竟安身何处,一直以来都是个迷。
如今,这释智永的出现,又勾起了李世民对《兰亭序》的留恋,他手上收罗的《兰亭序》摹本和临本倒不下几十本,可到底不是真本。哎,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真本了吧。
李世民心想着,嘴上不禁轻轻叹息了声。
因为仰慕王羲之,所以自然也不能慢待他的后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位书法大家。李世民留他在皇宫里住下来,一住就是半年。这半年中,每日与其探讨书法,吟诗作画,喝茶对弈,倒也甚是快活。
这一日,世民忙完政事,又来看望永禅师。他正挥毫泼墨,在一副白绢上写着什么。世民为了不打扰禅师习作,便从后悄悄走了过去。那白绢上的字通过阳光的折射进入世民眼中,世民不禁心内一震,这……
那白绢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兰亭序》开头几个字: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
这字写的,仿若浮云,又如流水,虽然不知真迹的样子如何,可比那赝品,却又胜了几筹。唐太宗不禁叫了声“好”。永禅师见皇帝陛下来了,便放下手中的笔,回身施礼道:“不知陛下前来,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免礼,免礼。”世民摆了摆手道。“都说了大师不必拘礼,你还是那样客气。”
“您贵为一国之君,怎有不拘礼之说。”永禅师正色道。
“以后朕赦你不必施礼,这……总可以了吧。”世民道。
“多谢陛下开恩。只是……老衲在这里已经住了很多时日,如陛下允许,老衲想告辞回永欣寺,这一晃。离开寺院已经大半年了,再过几日,就是文殊菩萨的生日,寺院里又要忙了。”
“想是我这皇宫你住不惯,才住几日就要走?”世民道。
“这皇宫我倒是住的习惯。可我怕太习惯了以后就不想离开了。毕竟这皇宫大院,不是我和尚的安身之所,我还是早些离去,恐怕寺庙里的弟子们还等着我回去呢。”
“既然禅师执意要离去,朕也不好挽留,看你这写得一手好字,可否把这《兰亭序》多写几份,我也留个念想。”世民微笑着说道。半年来,那一直深埋在他内心的疑问折磨得他寝食难安,却又难以开口。如今,老禅师就要告辞离去,如果这时不问,更待何时?
“陛下若是喜欢,我多写几份就是。”永禅师倒是没有推迟,拿起笔,饱蘸了墨汁,接着写道:……是日也,天朗气清……
写闭,双手奉与李世民面前。李世民眯着眼睛。仔仔细细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心里越发感叹,这字体,这形态。与真迹竟有八九分相似。
“老禅师,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世民试探着说道。
“陛下有何疑问,但讲无妨。”老禅师捋了捋胡须,一副慈祥地看着皇帝陛下。他知道皇帝陛下要问什么,他也准备好了答案。
“……老禅师。你可否有《兰亭序》真本?”话一出口,李世民便觉得有些草率了,好像他把永禅师留在皇宫,一直就是觊觎那《兰亭序》真本来的。可是话已出口,就像那泼出去的水,如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了。
“陛下,您既已开口,老衲便实不相瞒,那《兰亭序》本是我王家家传之宝,自曾曾曾祖父之后,传到我这已经是第七代了。为了能将祖上的书法发扬光大,老衲虽在寺中,却一刻不敢懈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苦练书法三十年,终于写得和祖上有几分相似。这《兰亭序》,我更是写了不下上万遍,可惜,神似还是差了几分。”
世民一听,心脏骤然狂跳不止,原来世人一直追逐的《兰亭序》真本,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多少帝王想一睹其芳容而不可得,他这个天之骄子居然有幸能目睹其芳姿,这……这是何等之幸运!
世民内心里波澜不惊,可是表面上又故作镇静,他极力掩饰自己狂乱的内心道:“老禅师,真本既然在你的手里,不知可否让朕一睹其芳容,也不枉朕这些年对先祖的崇拜之情?”
“陛下,诸遂良,欧阳询求见。”还没等永禅师回答,高公公便在门外尖着嗓子喊道。
“让他们进来吧。”世民看了看永禅师说道。
释智永想,既然皇帝陛下都开了金口,让他看看倒也无妨。毕竟人家可是真龙天子,又是一位仁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既然陛下如此尊崇祖上的笔锋,也是我王氏家族的荣耀,老衲愿意将《兰亭序》真本拿出,供陛下御览。”
闻听此言,李世民差点晕厥过去。这不是在做梦吧,他的耳朵没有失灵吧,这……这这这举世之作,难道真的要昭然于世?
恍惚间,诸遂良和欧阳询已经走到近前,行了叩拜之礼后,跪在地上等李世民免礼。
世民愣了一秒钟的功夫,猛然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忙躬身上前,借扶起二位的机会掩饰自己的窘态。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
二人站起身来,道:“陛下,听说最近宫里来了位书法大师,我二位特意前来拜会,不知方便否?”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