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先慰问几句,问了几句城防情况。韩玄负责东、西、南三门的守备,当下将近日情况简要做了汇报,道:“敌人现在虽然把长沙城围住,但他们的重兵,主要攻击的是城墙较矮的西门。不过因为主将蔡勋贪生怕死,每次只敢站在一箭之地外督战,士卒不肯尽死力,所以西门虽然墙薄城矮,暂时也可无忧。其他东、南二门因为有天然小河从城前绕过,攻击比较困难,所以这两方面的张允、蔡中二将也没什么特别的办法,只是配合蔡勋,虚张声势而已。”
张羡点点头,道:“这都全仗长史用心。”
韩玄脸现惭色,道:“属下疏于武艺,不能为太守斩将立功,震慑强敌,实在有负太守殷望。”
张羡知道他对两月前败在文聘枪下之事一直耿耿于怀,难以自宥,便道:“此非长史之过,长史何必过于自责?”
桓阶心想:“时间紧迫,老说这些过去的事有什么用啊?”他原来不是很瞧得起韩玄,认为他论文没有计谋,讲武废物一个,脾气还不小,性子还很傲,除了太守之外,对谁都板着个瘦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过现在大家共坐一条破船,正是齐心协力、同舟共济的时候,就不能多挑剔了。韩玄毕竟还是有胆子,敢和刘表军拼命干,仅此一点,就比郡中大多数官吏强胜百倍。当下插口道:“明公,还是把我们的想法先告诉韩大人吧?”
张羡道:“不错。韩大人,我和伯绪是这么想的。”就把二人在城墙底下商量的办法告诉了韩玄。
韩玄听完,皱起双眉,抿紧嘴唇,低下头去。
桓阶道:“韩大人,莫非你不甚赞成?”
韩玄抬头,道:“哦,桓大人,非是韩玄不赞成,只是有件事,不知二位大人想过没有?”
张、桓二人互视一眼,道:“何事?”
韩玄瘦瘦的陀螺脸上忽然一红,停顿了一会儿,道:“我韩玄只知道为太守和长沙百姓尽忠,国家大事,一概不明。太守和桓大人商量之事,属下自然无由置啄,但……”
脸上又是一红。
桓阶有点急了:“韩大人为何吞吞吐吐?到底什么事为难啊?”心想:“就你这样还领兵为将。真要到两军决战之时,战场之上岂容你这么但是然而?你非累死三军不可。”
韩玄看看张羡,咬咬牙,道:“太守亦知,我军虽然士气高涨,毫不畏敌。但我军勇士,实在没有一人是那文聘十合之敌。文聘军扼住了南下长沙的三条要路,北上胤谴游钠赣中穿过,到时,我怕那派遣之人,是有去无回啊!?
张羡不以为然道:“我们是派人出去求救,并非去和文聘拼命。我已看过蔡、文二将营寨,所占范围甚宽,并无多少纵深,只要出其不意,飞骑而入,当可速战速决,一鼓冲出,不一定会遇上文聘的。”
韩玄看看张羡和桓阶的脸色,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便道:“既然太守决心已下,属下遵令。这就到军中招募勇士,以备太守使用。”起身施礼,转身而去。
这就是他的好处,不管心里服不服,以长官意志为准,坚决服从。桓阶心里也不由赞了一声,暗想道:“韩玄是武将,久在军中,他所担心的,也许真有些道理。嗯,可是若只为文聘一人便畏缩不去,那更是死路一条啊!”正自犹豫,张羡已道:“伯绪,你看让他们什么时候启程赴京?”
桓阶道:“可是,韩大人所言……”
张羡道:“伯绪,你不用再多虑了。我意已决,这件事关系到我长沙郡的安危存亡,纵是损折一些人手,也必须进行。”
桓阶被太守坚定的信心感染,道:“是,那么让我想想,怎么样才能多些把握。”
侧头默默想了想,忽然想起个人来:“明公,我想到一个人,此人若肯相助,北去之事无忧。”
张羡道:“何人?”
桓阶看他一眼,笑道:“去年岁末,我曾和明公去拜会此人,您可还记得?”
张羡愣了一下,道:“你说的莫非是那杀人在逃的白衣狂客徐庶?”
桓阶见他面上现出不快之色,想是还记恨当日徐庶的态度,便只道:“正是徐元直。”
张羡摆摆手,道:“休要提他,就算他愿意出手,我也不想求他。何况,我看他只是一迂狂之士,并无什么真实本领,恐怕也帮不了我们什么。”
桓阶熟悉太守脾气,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过了半晌,张羡哼了一声,道:“非要请他吗?”
桓阶道:“此人剑法超群,而且义气过人,要闯文聘之营,非此人不行。其实不用太守亲自去请他,我去就行了。”
张羡道:“唔,那么好吧,明日就请伯绪辛苦一趟吧。”
桓阶爬起来,道:“现在我就去,夜长恐怕生变。”
戍时(晚上九点)。南街。
今夜的月亮虽亮,但现在不知道照到什么地方去了,南街上几乎一片漆黑。路上没有人,只听到长街两旁的几棵歪脖老树的枝叶被凉风吹得哗啦啦直响,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徐庶就住在南街的一条小巷里。
桓阶站在街口,瞧瞧天上繁密的星斗,便往里走。
身后两名属吏忙拉住他,道:“大人小心,战乱时刻,谨防贼盗惊吓。”
桓阶一甩袖:“胡言乱语,此处哪里有什么贼盗?”大步前行,属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