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你若能真心与我相交,我又何必定要害你?百媚千娇什么的,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你若成了dàng_fù,或是死了,与我没有半点好处。”
瞿灵玓泼掉残茶,倒了一盅白水,拈起黑丸放入口中,轻轻咀嚼,却并不咽下。
黄长波轻赞道:“真是爽快,我这就放人。”叫来人众,命将盘中人头拿出去传首示众,再将包家父子放出,小心送回小龙谷。说道:“瞿大小姐跟我已成朋友,包家也就不再是仇敌。瞿家大寨、望海庄、小龙谷三处若少了一草一木,我必会杀净下手之人全家。”指着人头说道:“这三人就是个样子。”
瞿灵玓待她发付完毙,勉强笑笑,端起水盅饮了一口水,将药咽下。饮尽残水,向黄长波照照杯底,以示并未弄巧。
黄长波轻舒一口气,入座说道:“咱们先看看没藏先生都说了什么,再安心吃东西。”当着瞿灵玓的面,打开那封柬贴,取出一张大纸,快看一过,笑笑,递到瞿灵玓面前,说道:“你也看看。”
|瞿灵玓接到手中,见纸上写的全都是西域文字,夹杂不多几个汉字。全都是人名,“包洪荒、桂红莜”之外,便是“周养雍、曹仲秋、鲁执时、耿耀先”等义血四剑,另还有“楚青流”三个字一再出现。晏龟年虽也在前日毙命,信上却不曾提及。
瞿灵玓料定此信必是为前日之事所写,苦于不识西域文字,勿勿看过,将字纸递还,说道:“我看不懂吐蕃回纥文字。”
黄长波道:“没藏先生若动了真怒,便爱写回纥的文字。他信上说,围杀包洪荒桂红莜,这事做得决然错了,绝不是他的意思。让我速速放了包家父子,恭送回乡,再杀了义血堂四名降剑替包洪荒桂红莜复仇。刘椿捷虽是崆峒派掌门第三弟子,人也死了,但他犯下如此大错,也不能轻恕,没藏先生将面见丁先生,将刘椿捷开革出崆峒派。”晏龟年位份太小,如何处置他,没藏飒乙竟未提及。
刘椿捷死后还要开革出教,此举委实太过严厉,足以警动人心。
瞿灵玓道:“此举实在是高明,既杀人立了威,又赚足了名声,只是那义血四剑未免太冤了些。”
黄长波道:“没藏先生是若然全不去理会此事,必也有人说三道四。既然不论怎样做,都会有人说闲话,何不随着自己性子来?先不说别的,你的气运也实在太坏,我若先看这封柬贴,你也就不用服什么百媚千娇药丸了,可惜的是,我晚看了一步。”
瞿灵玓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我运气实在是太差。今后我是住你的广成货栈呢?还是可以随意走动?”
黄长波道:“杭州城里城外,你爱住哪里就住哪里,爱见谁就去见谁,远近随意,不过最好不要走的太远,误了你回到此处取解药。三十日内,若是不出意外,我都会住在杭州,出意外么,可就说不准了,那就得劳你多走几步路。”
瞿灵玓道:“既然还能任意行走,那我就去见见魏硕仁徐晚村。”说着起身。
黄长波道:“你爱见只管去见,却不要忘了,你己是我的朋友。你若做下不妥之事,与我有碍有害,到了日子,我可不会给你解药。”
瞿灵玓道:“这话不用你说我也都明白,到那时候,我就只好去做dàng_fù了。”扬长出了广成货行。
其时才过午时,瞿灵玓收妥短剑,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想趁吃饭之便向小二哥探问城外苏夷月那处小院的方位。小二哥原本欢喜带笑,听她问及此事,转眼便成了聋子哑巴,看也不看瞿灵玓手中的大银,替她端上吃食便远远躲开。
小二店家如此,街上商贩铺户也无不如此,见问及此事便缩首闭口。想来是苏夷月、纪清含还有史婆婆不喜有外人接近,出手惩戒过,如今虽人去院空,只一个苏夫人在,众人仍视之为禁地,不愿多口提起。
魏硕仁徐晚村居无定所难于查找,苏夫人就在城外小院暂住竟也不易接近。瞿灵玓心中大悔,素来都只留心江北事务,白草坡互斗后,更是视义血堂为半死的老虎,没有多打听杭州的情事,以至如今举步都难。
瞿灵玓信步出了那座钱塘门,往西湖行去。其时杭州远无宋室南渡后那般繁华,西湖全以野趣为胜,游人稀少。瞿灵玓全无赏玩之兴,她看中的乃是湖滨的荒僻地利。
苏夷月那处小院必定多有人知,只是不愿说不敢说罢了。给银子既然还都不要,那就捉几个来用辣手逼问,若失手错杀一人两人,就丢入湖中再问下一个,不到天黑必能问个清楚明白。若连这点事都做不来,也不用再走江湖了。她心中郁苦,杀心大盛。
走出五七里地,所遇的单身行人,不是太过年老,便是面相憨蠢不晓世务,拿来也徒费手脚,竟没有合用的。
瞿灵玓正自烦燥,就见湖中有只小船远远向岸边移来,再行近些,便能见到船舱两边蹲了五七只鱼鹰。既能在湖中放鹰捉鱼,其人必定精明合用。瞿灵玓放慢脚步,看准渔舟去向,不紧不慢沿岸迎上去。
小船并不换向,直直行来,后梢摇橹那人长手长脚,长身长面,瞿灵玓心里一动,心说莫非魏硕仁徐晚村原来就在西湖的鱼船上住?这可是个好主意。小船再行近些,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