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整个咸阳城早已进入了沉沉的梦乡,只有城中各处吊斗角楼上的梆鼓之声,衬托着静谧的月色,显得格外幽静安详。
皇宫附近的羽林军大营,前一刻还寂寂无声,此时却忽然中门大开,一队全副武装的黑甲骑兵自军营里开出,仿佛暗夜中走来大批幽灵,杀气腾腾,直扑位于咸阳东北角的太乙长生殿。
从羽林大营到长生殿这一路上,到处都有城防部队的岗哨关卡和巡逻兵马,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当这些关卡和巡逻队遇见黑甲骑兵后,却并未像平常那样上前拦截,仔细盘问对方的身份意图,而是极为默契的统统将头转向另一边,对这支规模近千的神秘队伍视而不见。
堂堂皇都,天子脚下,负责城防安危的守备力量,居然会任由一支森然大军在夜半三更的城内随意驰骋,若不是亲眼所见,估计谁听了都不敢相信。
很显然,这一定是有某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事先在暗中打过招呼:配合羽林铁卫行动,不得妄加阻拦!
就这样,近千羽林铁卫在咸阳一路畅行,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抵达大国师北辰所在的道场——太乙长生殿。
带队军官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停步在了距高大院门尚有数十步远近的地方,一名骑士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拼命砸门。
“来啦来啦,大半夜的谁在叫门呀?”随着一句抱怨,外院的大门从里面缓缓拉开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脑袋自门缝中探了出来。当那个脑袋看到门外黑压压的骑兵阵势,顿时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将险些要飙出口的骂人脏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立时换了一副恭敬模样,怯生生问道:“额,这位军爷,你们……你们有何贵干呀?”
敲门的骑兵没有答话,转身望向身后的阵营,只听那边传来一个亮若洪钟的声音:“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管事的?开门的术士心中暗骂:你小子知道我们这里管事的是何人吗?那也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然而,他的这个念头持续了不到三秒就立刻改变,因为对面又说了一句:“我数三十下,他要是还不出来,我的兵马就直接冲进去!”
也不知道有没有超过三十下,总之时间不久,太乙长生殿外院的大门便完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穿着华贵锦袍的白发老者,在十几名徒弟的簇拥下,快步来到门前。
这个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这里的主家,大国师北辰真人。北辰刚一走出门口,便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心中不免有些惊疑。正如当初秦始皇在御前斗法时说的那样,方士术士本领再高强,也抵不住大秦将士的威力,一个铁甲骑兵千人队便足以将其碾成齑粉。
而此时出现在北辰面前的,正是一支货真价实的铁甲骑兵千人队!
北辰暗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尽量不要去想齑粉的事,借着对面的灯球火把,仔细辨认来者身份。没想到,这不认真看还好,一看更是把他惊得有点不知所措。通过那些骑兵所穿的服饰不难认出,这些人马居然是陛下的亲兵——大秦羽林铁卫。
他娘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皇帝派人来找了我兴师问罪?北辰兀自琢磨:最近我也没干什么要命的勾当啊?就算白云凡的案子东窗事发,也总应该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不至于一上来就如此大动干戈呀?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之处。即便是陛下要抓我,那也得有宫中内侍跟着一起来传旨才对。
他凝了凝神,沉声问道:“不知是哪位将军在此掌旗,还请上前说话。”
话音一落,对面骑兵队列中缓缓走出一匹战马,气定神闲的踱步到近前。战马上面端坐着一位高大年轻的将领,北辰看着有点眼生,于是又问道:“敢问这位将军尊号?”
那个年轻将军闻言微微拱手,朗声答道:“东渡营中郎将蒙奇,见过大国师。”
“东渡营?”北辰真人一听对方竟然就是那支刚刚成立不久的新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能落地了,不禁冷笑道:“本座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小国师的部下。尔等夤夜到此,劳师动众,究竟所为何事呀?”
蒙奇一看北辰知道自己来历后,一改方才那种惊惶神色,又端起了国师的架子,心中暗暗感到好笑,说道:“末将奉陛下圣旨,辅佐徐福道长东渡寻访仙山。没想到今晚竟然有人胆大包天,盗取东渡海图,妄想破坏陛下长生大业。据探子回报,那人偷了海图之后,便一路躲到此处,所以此番末将率兵前来,是为了抓贼!”
听蒙奇这么说,北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像这样的理由他连真伪都懒得分辨,直接冷哼道:“放肆!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此处是专门为陛下炼制仙丹的皇家禁地,岂容尔等跑来捣乱?当心本座明日奏明圣上,要了你的脑袋!”
蒙奇耸了耸肩,说道:“大国师告御状,末将得死;弄丢了东渡海图,末将也得死。既然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先进去抓住偷宝物的鸟贼。”
“你大胆!”北辰气的胡子差点飘起来,他见这个叫蒙奇的家伙不惧自己的恐吓,连忙转身吩咐身旁的弟子:“你,速去皇宫找内侍首领福公公,让他赶紧来;你,去丞相府找李斯丞相,向他禀告这里的情况;你,去见上卿蒙毅,羽林铁卫都归他管;还有你……”北辰一口气连着点了五六个朝中大人物的名字,逐个安排徒弟前去求救。全都折腾完了,才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