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胡骑兵遭遇重挫并擅自撤军对匈奴人而言是一个意外的打击,打乱了刘去卑的计划,再加上刘猛率一万骑兵去了乌桓部族,使匈奴人的兵力不足以和汉军抗衡,如果再不撤退,恐怕汉军不会去攻打乌桓,而是直接进攻匈奴,迫不得已,刘去卑率军队连夜向北撤退。
但刘去卑并没有撤回奢延泽老巢,而是再北撤一百里,在一百六十里外关注汉军与乌桓人的战争,对于高度机动的匈奴来说,一百六十里不过是一天的路程,无论是乌桓败还是汉军败,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南下摘取战果。
同时,一百六十里也是一个安全距离,一旦汉军大举杀至,他们也能及时北撤回奢延泽,甚至撤回河套,刘去卑不会做亏本买卖,他北撤百里,不过是一种战略撤退,目的是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相对于汉军的伺机而发和匈奴人的以退为进,乌桓人的处境就显得被动得多,一方面是乌桓人处于汉军北上的第一环,汉军北征,乌桓人首当其冲,成为匈奴人天然屏障,这次汉军攻取萧关,击败边庶部,无疑给乌桓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另一方面,刘去卑命令长子刘猛率一万骑兵护送边庶部的老弱妇孺来上郡,看似对乌桓人的支持,实际是对乌桓人的监视,堵死了乌桓人与汉军的和解之路,其实就是在逼迫乌桓人与汉军决战。
乌桓人并不是匈奴人,他们是东胡人一支,与鲜卑同为东胡部落之一,秦末,东胡被匈奴击破后,部分东胡人迁居乌桓山而改名为乌桓部,百年后,汉武帝击败匈奴,迁乌桓部于止谷、渔阳、右北平、辽东、辽西五郡边塞,始置护乌桓校尉,持节监护乌桓各部不得与匈奴暗通。
乌桓原是游牧部落,南迁后开始发展农业,东汉末年乌桓被南匈奴逼迫,再度分裂为东西乌桓,大部分迁去辽东,小部分西迁至关内。
西迁至关内的乌桓人大约有二十余万人,大小三十几个部落,分布在上郡和安定郡,其中上郡鲁昔部和安定郡边庶部为最大,鲁昔更是自封为乌桓王,成为乌桓人共同尊奉的首领。
在汉军没有攻取关中之前,乌桓人同时臣服于匈奴和曹操,每年向匈奴人缴纳大量贡羊,同时又象征性地向曹操上贡,苦苦维持着夹缝中的生存环境。
但自从汉军占领关中后,尤其汉军先后攻打陇西及河西的羌氐各部,采取了和曹军完全不同的胡人策略,这便使得上郡乌桓各部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紧张之中,乌桓王鲁昔更是派人去邺都向曹操求援,寻求抵御汉军之策。
此时鲁昔已经得到了汉军攻取萧关的消息,这个消息令他夜不能眠,乌桓人失去了安定郡这个据点,下一步就轮到上郡了。
鲁昔年约五十岁,身材高大,头发花白,在得知刘猛率一万军队护送边庶老弱妇孺来上郡的消息后,鲁昔变得沉默了,一天天憔悴下去。
乌桓牙帐设在上郡中部的高奴县,也就是后来的延安,他们并没有占据县城,而是城北的奴水河畔扎下了占地数千亩大营,数十万人口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
这天晚上,鲁昔独自坐在大帐里沉思,这时,一名亲卫在帐门前禀报,“启禀大酋长,我们哨兵遇到了汉军使者,现已在大营外。”
鲁昔一惊,连忙道:“速把汉使请到我这里来。”
他心中乱了起来,汉军使者来得很突然,使他没有半点心理准备,但很快他稳住了心态,先看一看汉军使者来意再说。
不多时,士兵们将一名三十余岁的文士领了进来,文士抱拳施礼道:“在下汉王帐下参军秦宓,奉汉王之令出使乌桓。”
“原来是秦参军,请坐!”
鲁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也颇懂礼节,他摆手请秦宓坐下,秦宓坐下,侍女送来了马奶酒,鲁昔喝了一口奶酒,不露声色地注视着秦宓,他对秦宓的到来又是期待,可又有几分担忧。
“秦参军为何而来?”鲁昔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秦宓笑眯眯道:“奉汉王殿下之令,和酋长谈一谈乌桓的未来。”
鲁昔精神一振,这也是他渴望听到的消息,他连忙笑道:“秦参军请说,我愿洗耳恭听!”
“酋长应该也知道,汉军在陇西并非一味杀戮,对于心怀敌意,顽固不化者,我们会毫不犹豫剿灭,但对于愿归降汉国,甘愿为汉国之民的羌人和氐人,我们则是以怀柔待之,并不夺取他们的土地,也不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继续安居乐业,平静地生活并繁衍后代。”
鲁昔低头不语,半晌叹道:“我们从汉武帝时代起就一直是汉朝臣民,朝廷还设置护乌桓校尉,对乌桓进行有效治理,汉王殿下是大汉嫡裔,很多人都认为他为汉朝继承者,让我们臣服汉国并无不可,只是汉王殿下能保证我们的生活依旧吗?”
秦宓微微一笑,“如果乌桓想保持原来的游牧生活方式,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在上郡,我们可以在陇西或者河西划出一片牧场,用来安置乌桓人,河西牧草丰美,比关内好得多。”
鲁昔脸色一变,咬牙又问道:“如果我们不想离开上郡呢?”
秦宓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如果不愿意离开上郡也可以,但不能再保持游牧生活,必须转为农耕,我们会在耕作技术和耕牛上全力支持乌桓人。”
鲁昔没有吭声,这让他无法回答,良久,他才低声道:“毕竟事关重大,让我再考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