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4月8日,民国第一届国会在北京正式召开,临时参议院也于同日宣告解散。
之前临时国会只有参议院一家,议员人数也相对较少,所以一直借用前清资政院旧址办公。——当然,这个地盘原先也不是资政院的,而是京师法律学堂的校舍,因为京师法律学堂与京师法政学堂、京师财政学堂合并组建北京法政专门学校,这个校舍就空了出来,正好改为资政院会场。——现在正式国会却有参议院、众议院两家,人数已经逼近千人大关,自然不可能再挤在一起开会。
早在去年国会选举之初就有聪明人想到了这一点,报经内阁和大总统府批准后,决定人数较少的参议院仍然使用前清资政院旧址办公。至于人数较多的众议院,则利用资政院东侧的原财政学堂校舍改建成一座会堂,作为众议院的办公地点。会议首日就选在这里召开。
这一日风轻云净阳光和煦,京城大街小巷都悬挂着五色旗,颇有后世国庆节的氛围。从上午9时起,议员们就身着特制礼服,陆续来到众议院新落成的会场。孙元起作为中央学会会长、社会名流,也被应邀列席典礼。
午前11时,国会开幕典礼正式开始,拱卫军鸣放108响礼炮以示致敬。随后筹备国会事务局委员长施愚报告国会召集经过,并代表全体议员公推议员中年事最高的云南参议员杨琼担任会议临时主席。
话说杨琼这个人比较有意思。他生于道光二十六年(1846),据说是少数民族(白族)。不知道是时乖命蹇考场蹉跎,还是后知后觉大器晚成,直到四十五岁时才勉强考上举人。要按现在的公务员招考条例。纵使他有博士学位,也会被挡在门槛之外。好在清朝对公务员的年龄要求比较宽松,他顺利进入仕途,并担任晋宁州学正等职。
但他很快又从官场脱身,转而投身教育事业。庚子国变后,全国大举兴办教育,他已经年近六旬。依然奉命出使日本考察学务,并从东京弘文学院速成师范班毕业,回到云南继续从事教育。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孙元起倒很想邀请他到经世大学做以场演讲,好好谈谈他的求学经历,让学生们真实体会到什么叫“学无止境”、什么叫“老当益壮”。
紧接着是袁世凯特派代表、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登台致贺,并诵读袁世凯的颂词。声称:“我中华民国第一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四千余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人亿万年之幸福。世凯亦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同深庆幸!”最后还高呼“中华民国万岁!民国国会万岁!”仿佛前几日提议暂时关闭议会是另外一个人,这不由得让孙元起感到阵阵恶寒。
虽然国会已经召开,但你千万别指望能像后世那样十多二十天就胜利闭幕。在真实历史中,这一届国会从4月8日开幕,到10月7日选举出黎元洪为副总统,正式完成所有议程。前后整整花费了六个月的时间。在这半年时间里,他们不过就是选举了议会议长、民国大总统副总统。通过了内阁名单而已。
这哪是什么选举?分明就是熬鹰!
纵观中国历史,估计只有号称“史上第一拖拉”的两院院士增选,才能在拖沓程度上和这届国会一拼高下。两院院士增选从1991年后步入常态,两年增选一次,增选在奇数年举行。选举从元旦发布提名候选人通知算起,经过提名候选人、归口部门遴选、院士评审、选举等四个环节,非得等到十二月份才姗姗公布,前后足足花费一年时间。而后还要休整一年。仿佛每次增选都伤筋动骨,非得调养一年才能恢复元气似的。足见其拖拉程度!
最初孙元起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号召本党议员积极推动会议的进程,但很快他就转而万分感谢国会选举的拖沓,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三件大事,让他充分认识到在民国初年担任内阁总理是件多么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按照时间顺序,第一件大事是四月底、五月初白朗叛乱的日趋严重。
去年年底,时任河南都督的张镇芳为了避开孙元起,离开省会开封亲赴豫西南一带督导大军剿灭白朗叛匪。事实证明,由一个不谙军事的都督来指挥平叛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白朗利用本身骑乘骡马、没有辎重的速度优势,在北自开封府禹州、南至桐柏山一带广袤的丘陵地带纵横决荡,甚至一度沿着蒋作宾麾下湖北第一混成旅的防线,切入到了湖北德安府的随州地界,吓得正忙着整军的段祺瑞一身冷汗。面对飘忽不定的叛军,张镇芳不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反而根据各地报告的匪情,命令部队跟在白朗匪军屁股后面四处围追堵截,使得参与围剿的各部北洋军、巡防营疲于奔命,不时被白朗抽冷子剿灭一部分。张镇芳剿匪不成,反而变成了运输大队长,赠送的武器弹药让白朗叛军日益强大。
到了今年四五月间,白朗叛军摆脱豫、鄂两省官军的兜剿,突然挥师北上,利用长途奔袭一举攻克唐河、禹州两座县城。此时白朗军已经扩大到五六千人,半数兵员拥有快枪,甚至还有一批机枪和六尊大炮。随着队伍声势日渐浩大,各地大批灾民、散兵游勇、绿林好汉纷纷加入其中。根据孙元起的情报,连日本人和南方革命党都曾秘密派人与白朗进行商谈,尽管具体细节不得而知,但意图合作的目的却昭然若揭。
眼见白朗叛军在豫西坐大,并大肆剽掠。正在京中参加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