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司大堂上,林昭并未做出决断,毕竟线索与证据都还不是很充分。
所谓来的都是客,随后林昭设宴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使臣。菜式主要是东方口味的,凸显大宋特色,当然了,大食人的民族禁忌肯定是要照顾的。
席间林昭故意与双方套近乎,热情款待,一视同仁,但是得到的反馈却有很大差别。
一直居左的那些阿/拉伯人吃的很开心,兴许是因为刚才言语不慎引起怀疑,故而这会一直尽力表现,与林昭沟通的很好。可谓是客随主便,宾主尽欢。
至于另外一批人,反应却很冷淡,只是简单用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形成显著差别。
宴毕,林昭看着诸多阿/拉伯人,有的眉头大皱,愁眉苦脸,有的酒足饭饱,开开心心。
“大宋官员,你是否有判断了?我们不能容忍这些假冒……”
左边之人话说到一半,林昭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说道:“决断自然是有了,老实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冒使臣?”
那人大惊,立即辩解道:“我们是真的,我想阁下是弄错了,难道就凭他们有文书吗?那可都是可以伪造的!”
林昭淡淡道:“没错,文书确实是可以伪造,但是习惯呢?”
“习惯?”那人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习惯是要很长时间才养成的,而且难以改变,你们的习惯出卖了自己!”林昭轻轻一笑,轻描淡写。
“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凭证,可以说明白些吗?”
林昭道:“当然可以了,第一嘛,我国仁宗与英宗两位陛下驾崩,你知道的很清楚,显然是对我大宋十分了解。可市舶司的记录,已经至少三年没有阿/拉伯商人往来大宋。那么请问,你是如何知道两年多前我国英宗皇帝驾崩的?”
“我……这个……”
林昭笑道:“倒是他们,消息闭塞,全然不知。反而显得更为真实。”
“舌人”将原话翻译过去,右边的一群阿/拉伯人听闻之后,不由连连称赞,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止如此!”林昭续道:“刚才招待诸位用餐,你们吃的很香。可是他们难以下咽,为什么呢?阿/拉伯与我大宋远隔万里,水土不一,食品口味也不一样。即便你以前来过大宋,可毕竟是好几年前,突然换个口味,竟然接受的如此之快,吃的津津有味,简直就是习以为常,这未免有点奇怪吧?还有我大宋的餐具是筷子。有别于贵国,我见阁下使用的倒是很顺手啊!”
“对啊,尽管大宋的食物很精致,很美味,但是我们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请见谅!”右边那些人迅速做出解释,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至于左边那位阿/拉伯人,先前还得意洋洋,这会张口结舌,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想要解释,或者说掩饰什么,可就是说出话来。
林昭续道:“不用多说,我猜想你们应该在大宋居住有年头了吧?已经习惯了我大宋的衣食住行。对吗?”
“这个……”
“还准备隐瞒到什么时候?说实话,为什么要假扮使臣?”林昭怒目圆睁,厉声质问。
身份已经被插穿,假扮使臣的几个阿/拉伯人知道无法再假装下去,便立即告饶道:“我们在广州居住了好几年,几年前我们的货物遭遇海盗。损失惨重,无颜回国……无可奈何,才想出这等主意,冒充使臣,骗取贵国朝廷的贡赐!
只是没想到我国真派了使臣前来,竟然也来了杭州,运气实在不好。可已经这样,我们只好继续假扮。没想到你观察入微,聪明且善于推理,拆穿了我们,请饶恕我们吧!”
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林昭轻轻一笑:“你们也真是财迷心窍,竟然敢冒充使臣,以为我大宋无人好欺骗吗?”
“不敢不敢,是我们胆大妄为了!”那个人连忙告饶,态度十分谦卑。
林昭冷哼道:“知道就好,念你们来自海外之国,是化外之民,又是一时糊涂,就先不追究你们了,好自为之。”
“多谢,多谢!”几个赶忙告辞离去,生怕林昭再以反悔。
“宋朝官员,你拆穿了这些假冒者我们很高兴,可为什么不做惩罚就放他们走了?如果贵国不方便,可以交给我们,带回国去……”几个骗子刚一出门,便有真正的阿/拉伯使臣表示不解,出言抗议。
林昭嘿嘿一笑:“使臣阁下,不要着急,我国有句古话叫放长线钓大鱼!”
“钓鱼?”
巨大的文化差异,阿/拉伯人一时哪能明白,林昭也不解释,吩咐了几个市舶司的小吏、差役悄然出门跟上。
林昭最为好奇还是这几个阿/拉伯人的目的?先不说他们有没有假扮使臣的胆量,光说这个时间也忒巧合了,简直就是顶风作案,胆大妄为。林昭猜想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便放出几人,一探究竟。
果然,放长线还真有效果。
几个阿/拉伯人出了市舶司便直奔杭州城内去了,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以前的吴越钱王府,现在的余杭郡王府。
阿/拉伯人很轻松地进门了,一番通报之后见到了东阳郡公赵仲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妥了?”赵仲晔急忙询问。
阿/拉伯吞吞吐吐道:“对不起,王子殿下,我们失败了!”他们不懂宋朝礼法制度,只知道赵宗咏是王爷,便习惯性地称呼其子为王子。
“失败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