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雱这种人尽其用的办法,将自己死去的弟弟拉去做替罪羔羊。虽说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可吕惠卿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或许弟弟的在天之灵会怪罪自己的。毕竟是手足情深,两个同胞兄弟死去,吕惠卿不伤心不难过那是假的。
而今他复仇的名单上除了林昭之外,又多了一个名字,那便是王雱。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王雱浑然不觉……
两人都心情沉重,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便分开了。王雱满心惆怅地返回家中时,才发现父亲王安石也没有休息。只是默默地站在窗边。
窗户是开着的,半轮明月洒在窗口,王安石的背影显得有些苍凉孤寂。冬日的汴京,寒意袭人,可王安石似乎浑然不觉。毫不在意。
今日的事情对他触动很大,名声与权威受损,颜面无光,历经起伏的王相公完全可以承受。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无疑是李复圭的变化,当年好好的有为青年,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自己那样坚定的支持他,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王安石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被朋友欺骗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还有……总而言之。这对王相公是个莫大的打击。
王安石还有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原来自己也有犯错的时候,或许自己的有些事情上却是做的有问题……
以执拗著称的王相公能够意识到这些,着实是难能可贵。可是当心中坚持许久的信念有所动摇的时候,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此刻的王安石有些痛苦。
王雱站在门口,看着父亲那有些落寞惆怅的背影,忍不住心中一动。难道自己错了吗?为了保住父亲的相位,权势,和王家的荣耀都错了吗?
他们父子最大的区别便在于,王雱可能更为热衷权势。而王安石或许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理想……
“父亲,夜深露重,天气寒冷,你小心着凉!”沉默了许久。王雱终于开口提醒。
王安石的思绪被打断了,回过头来瞧见儿子,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声问道:“元泽,你去哪了?”
“去吉甫家了,二郎不在了。今日又是这般情况,我去劝慰他!”
王安石轻轻点头:“有这份心很好,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该参与过多的。”
“父亲?”王雱猛地心中一动,难不成自己所作的一切,父亲都知道了吗?王雱骤然间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莫名其妙有些局促不安。同时另外一个念头也隐隐浮上心头,难道父亲都知道,一直默许自己这样做吗?
那么父亲的人品?王雱的不安正源于此。有时候他和吕惠卿做小人,就是因为父亲是正人君子,有些事情不屑于,也不方便出手。在王雱心里,父亲是他的楷模。哪怕他自己经常心狠手辣做坏事,也希望有一个公正严明的父亲,而此刻……
王安石叹道:“可恨我知道的太晚,一切的错都已经铸成……”身为宰相,身为父亲,尤其是事情发生以后,王安石能还是完全不知晓吗?尤其是吕惠卿上演的那处“大义灭亲”的戏码,更是让王相公产生怀疑。他执拗,却不代表他笨,有些事情略加推敲也就能看出些许端倪。
如此,王雱的心里略微好受一些,沉声道:“父亲,孩儿还是一时糊涂,希望……”
“不必说了,为父都知道,若非为父莽撞,那么轻率地坚持支持李复圭,你也不会……”王安石深思熟虑之后,已经知道错在自己,儿子的一些做法也是为了帮助自己。只是方式上有些错误,不过溺爱儿子的王安石觉得是可以原谅的。
“可惜最终还是……”
王安石的脸色渐渐严厉了几分,低声道:“元泽啊,你的想法或许是好的,只是的做法未免有些过分了。错在李复圭,错在为父,与东阳无关,这次险些害了他啊!”
“可是……”刹那间,王雱确信父亲还是以前那个正人君子的父亲,依旧的善良。只是他执拗的性格蔓延到了太多地方,很多时候已经是一种阻碍。比如这件事,连皇帝都动作了,可父亲为何还有这等妇人之仁呢?无毒不丈夫,正派的执拗是成不了大事的。
王雱有些失望,可是他不敢与父亲顶嘴,在这件事上他确实有错在先。只是低声道:“是,孩儿知错了!”
“知错就好,以后多把心思放到正道上来,吉甫那边你代为父致歉吧!”王安石对儿子的宠爱有些过了。也不曾严厉批评。他只觉得,只要说到了,儿子就一定能吸取教训,就一定会改正。
只是。事情是这样吗?
王雱倒是答应了,只是向吕惠卿道歉?他八成是不会去的。也正是因此,正一次次地失去与吕惠卿缓和关系的机会,最终将这个深沉而腹黑的小人推到了那个地步……
“好了,不早了。去休息吧!”
“是!”王雱转身刚要走,蓦地有想起来一件事,说道:“父亲,而今王韶去西北拘捕李复圭,万一他要是乱说……”
“不要管那么多,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没什么可怕的!”已经错过一次,王安石并不想错第二次。
“是!”王雱心中虽然隐隐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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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局势确实不那么乐观,正如赵顼和曾公亮忧虑的那样,李复圭怎么肯轻易交出兵权,乖乖回汴京受死呢,除非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