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之后,往往是看热闹的居多,唯有当事人才会着急。
林昭担任工部侍郎,主持治河事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大名府,这次黄河决口的核心位置。
“吗的,又要回归东流!”
一处宅邸之中,几个人围坐在酒桌前饮酒作乐。因为连绵的阴雨,潮湿阴冷,喝上两口小酒驱寒,感觉还是很不错。不过这些人聚会的目的显然不是饮酒,而是有事商量。
“这次回归东流,那清水泽的那些良田怕是保不住了。”
几个人都是锦衣华服,出身非同一般。至于讨论的主题,似乎与黄河有关。
“当真是晦气,北流不是挺好嘛,大名府也不会受到威胁,我们的良田也都安然无恙。朝中那些老匹夫却都坚持要回河,回归东流,有那么容易吗?”
“是啊,东流也不太平,也有决口的危险,到时候我们辛苦置办的那些良田可就是一片泽国了。”
“不是说了嘛,林侍郎发明了一种新材料,叫做什么水泥,可以使大堤固若金汤的吗?”
“你还真信啊?”
“黄河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固若金汤,开什么玩笑?哪一次治河不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以后怎么着不重要,关键是今年……”
“是啊,听说官家还给了他专断之权,治河一切事务都是他说了算。那会不会再追查决口的原因什么的……”提及此事,众人脸上都有些忧虑之色。
“关键啊,是此人很厉害,据说有不少人都吃过他的亏,败在他手中有高官、有宗亲,还几次出使,把契丹人、党项人和吐蕃人都搞得灰头土脸,年纪轻轻就封侯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哪能在各方面都这么厉害?治河这是这不简单!”
林昭在西北的名头很响亮,但是在河北路却很一般。毕竟没有什么接触,他们也与林昭没有什么交集,故而并无体会。
“到底还年轻,或许懂一些工程。可治河哪里只是单纯的工程问题?这里面复杂着呢,他还是太嫩了!”
“不可掉与轻心,林昭既然能来,我们就必须小心一些,先糊弄一下。探探虚实再说!”
“嘿,你们也真是的,被一个毛头小子吓成这样?至于吗?”
“明逸啊,虽说有令叔在,却也需要小心些才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必担心,有韩公在,不管谁来,河北之地稳如泰山。至于治河,且看那位林侍郎手段吧!”
“是啊。他能怎么着?官家会把我们怎找?我们可都是从龙之臣……”
这些人大都是河北一带的勋贵,本人或者是父祖在英宗赵宗实登基这件事上都是出过力的,算得上是从龙之臣,故而有恃无恐。其中的韩俊还是韩琦韩相公的侄子,自然非同一般。
韩俊结束了聚会之后,回到自己的住处却有人来通知:老爷有请!
老爷自然就是韩琦了,韩琦幼年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是兄长抚养长大了。并且一直教导他读书,最终考中了进士,才能位列宰辅。权倾天下。正是因为,韩琦对兄长十分感恩,当兄长去世之后,便对侄子格外疼爱。
长兄幼子韩俊则直接被他养在身边。希望能够好好读书,在科举之途上能够有所建树。奈何这位天资一般,也不怎么争气,而立之年也未能金榜题名。韩相公十分无奈,将他送入太学,最终官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为了一个县衙主簿的官职。熬几年资历之后,凭借着韩相公的地位和手腕,为他谋个出身并不难。
“好好!”
韩俊略微有些不情愿,这才动身前往。
大名府衙,韩琦韩相公坐在书房里正在沉思。韩相公已经花甲之年了,头发已经花白,额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外的明亮深沉。在大宋权力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深邃,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场。
韩相公手中拿着是汴京送来的公文,官家委派了工部侍郎林昭前来负责治河一事。这本来没什么,黄河决口,朝廷必然有对策。决口在大名府,自己多少有些责任的,这是天灾,官家也怪不到自己头上来,上次的奏疏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可是这种情况下,官家派了林昭前来。他虽然和林昭没有多少接触,可是对这位大宋朝的新秀还是有了解的,不过二十多岁,却办成了那么大的大事,即便是换做如今了自己也不见得能如他那般顺利。或者其中有运气的成分,可是这个人的能力绝非一般。
听说王安石与司马光与此人与格外的渊源,欧阳修和赵抃此人的评价也很高。不过他更为在意的是老朋友兼老对手文彦博的态度,据说那老家伙的儿子文及甫与林昭过从甚密。文及甫虽然排行老六,却是文彦博诸子之中最出色的,他的一举一动文彦博能不知道吗?兴许这本身就是出自于他的授意。
还有曹家,曹佾是国舅,地位崇高,虽说并无显要官职。可是百年来,门生故旧却不少,在军方又有着极为厚重的底蕴。加上庆寿宫中的那位老太太,影响非同一般。这种情况下,曹佾竟然也在拉拢林昭。
虽说曹佾认林昭之妻柴敏言为义女,是因为治病救他命的缘故,可是韩琦却不这么认为。除了救命之恩,曹佾更为看重的应该是这位侄女婿前景。在朝堂上浸润数十年的韩相公,看待任何事情,都首先要考虑的是其中的权力和利益关系。
由此可见,这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