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从山上跑下来,胡六子觉得肺都要炸了,朝后看了一眼,停下脚步扶着树,冲着前面招手:“别跑了,没来!停!歇会!”
冯老四虽然矮,却跑的最快,站在前面很远:“快走吧,要是被追上就完了!”
胡六子又朝后看了看:“不会,狼崽子绝对能收拾那个家伙。”
“那你跑啥?”
胡六子喘着粗气:“我是看你们跑,我才跑的,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一定帮狼崽子。”
冯老四嗤之以鼻:“谁信!”
七哥老成一些,抬头看着山腰,喘匀了气:“走的时候听见狼崽子让咱们帮忙把那家伙拉出来,你们听见没?”
几个人齐齐点头。胡六子笑了一声:“咋?狼崽子这次发善心了?以前碰见这样的就是一刀,今日难不成要救那个?”
七哥摇摇头:“不知道。”
“要不,咱们去看看?”胡六子又出了个注意。
冯老四连忙晃脑袋:“要去你去,打死我也不上去!”
胡六子鄙视了冯老四一眼:“没让你去。”转过头看着七哥。
七哥也摇摇头:“等着吧,天黑之前狼崽子没下来,咱们就回去。”
费了好大的力气将那位年轻的军官从死人堆里拉出来。那人受的伤不轻,多亏他身上的盔甲帮忙,要不然只怕早已变成了碎肉。楚天看着那个血人,因为呼吸粗重,胸口和小腹一起一伏,每动一下都要付出极大的气力。手里攥着银鞘短刀,并没有着急行动。
杀人很简单,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虽然楚天年纪小,人倒也杀过几个。第一次杀的时候紧张、害怕,第二次就没什么感觉了。从那之后他觉得杀人和杀猪杀狗没有多大区别,无外乎人被杀的时候,喊出来的声音你能听懂而已。
年轻的将军还活着,也只剩了半条命。楚天看了半天,还是将短刀还鞘,摇头叹息一声。本打算让那人自生自灭,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可就在转身走的时候,那人的嘴里又冒出微弱的救命两个字,这一次楚天犹豫了。对于战争他是厌恶的,之所以装出喜欢的样子只是为了让那些小子们怕他。战争意味着死亡;战争也意味着破坏。附近的村庄虽然从战争中得到了生存,同时也是战争的牺牲品。每一次无论战争大小,都能听到有人被杀,或许那人昨天还和你在一起说说笑笑。但是这战争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说不定还会再打二十年。
心里的斗争很激烈,一方努力让楚天救人,另一方撺掇着他离开。足足看了那个还在喘气的家伙一刻钟,楚天还是没能决定救或者不救。他本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今天不知道那根神经搭错了。
盔甲是多余的,掏出短刀将束甲带全部割断,笨重的铠甲从身上取下来扔了。让楚天惊奇的是,这人除了左手无名指没了肉,全身上下其他地方竟然没有一处外伤。之所以奄奄一息,也是被人挤下来,压在下面压的。若不是自己兄弟几个将他翻出来,结果只能是被尸体压死。
搜遍了全身,没有发现值钱的东西,骂了一声晦气,弯腰将那人抗在肩上往山下走。
“来了,来了!”冯老四眼神最好,忽然发现山道上来了个人,立刻大喊大叫:“咦?!狼崽子扛的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另一个小子立刻道:“这家伙该不会把那个死人扛下来了吧?”
七哥和胡六子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楚天长的瘦弱,力气却不小,从小生活在山里,与野兽为伍和狼群争食,真和人高马大的胡六子动手,胡六子根本不是个。这段路不短,扛着个人还是累出了一身汗。随手将那人往地上一扔,楚天扫视一圈,对胡六子道:“去,给他喂些水”
冯老四疑惑的望着楚天,又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你救了他?”
楚天白了冯老四一眼,没理他。
胡六子拿过随身的水囊给那人喂了两口:“这小子命大,就那根指头没了,别的地方竟然没伤,还碰见咱们几个,要不然必死无疑!”
果然如楚天所猜测的一样,那人伤不重,喝了几口水就活了过来。完全不顾及受伤的左手,死死的攥着水囊,闭着眼睛闷头狂饮。
“这家伙若是打仗那天被埋在尸体下面的,到现在差不多七天了,听说人七天不喝水会被渴死的,这家伙居然能活下来。”
冯老四冷哼一声:“尸体下面可不缺水,你看看那些血水把地面都染红了,渗到尸体堆里去有什么奇怪的?”
“他喝人血?”胡六子连忙扔了手里的水囊,往后退了两步。
喝了些水,那位年轻的将军醒了过来。身子虽然还是那么虚弱,意识正在逐渐恢复,看着眼前五六个少年,沙哑的嗓音中发出谢谢两个字。不等再问姓名和来历,眼睛一闭又晕了过去。
胡六子折了根树枝捅了捅,见没有反应,扫视了众人一圈:“咋办?又晕死过去了。”
大家都看向楚天,楚天咬了咬嘴唇:“背回去再说。”
“大哥,你真的要救他?万一……”冯老四皱着眉头,他很不愿意将这人带回村子,记得去年就因为邻村中有人在战场上救了个人,谁料想却是个南汉人,官府和军府将整个村子屠灭。这一次要是错了,恐怕整个县都保不住,这人可是个将军!
胡六子已经上上下下将那人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找到,也骂了一声晦气,说道:“一个穷鬼救他干什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