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瞬息之间,他便认清了形势:“请大人明示,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他明白,如今只有紧跟着易一条道走到底才有出路了。
“闽州这地界耕地少,临海多涂滩,靠山多瘴气,本官自上任以来鼓励开荒,如今也快到极限了。”易道,“故而此次来长乐县,是为了种海水稻。”
长乐县令顿时傻眼:“这个……大人,下官可能上了年纪,昨晚又没睡好,没听清您说的什么,可,可否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即刻下令召集经验丰富的老农前来试种,凡参与者每日可领三十文工钱。”
“此事闻所未闻,涂滩之上当真能种出稻谷?”长乐县令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汗,迟疑道。
“本官也不知。”易光棍道,“但若不去试自然永远也不可能种出,而试验过后说不定能有一丝几率成功呢?”
长乐县令干笑道:“大人说的是。”
“而此事若真成了,与你,”易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与我,都是一番不可磨灭的政绩。与百姓,也是一场天大的造化。”
长乐县令豁然开朗:“何止啊,若真能成功,那是名垂青史的千秋大功啊。”
易笑道:“正是,此等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即便几率微小,也值得你我尽力一搏不是么?”
“是。”长乐县令心悦诚服道。
易的话虽然功利了一些,却成功地激起了长乐县令的干劲。不然种海水稻这种几率渺茫的事,几次不成后,怕是就没什么积极性了。到时候连一县长官都消极怠工,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恪尽职守?
那这事就真的永远没有希望了。
随后,长乐县令领命而去,派了衙役去各村召集经验丰富的老农。
易没有让他们即刻前来待命,而是等凌相若回来后,再将他们聚集到了海边,由凌相若与他们交代一些细节。
在此之前,他先让长乐县衙的衙役们去涂滩边搭建老农们的住处,以供他们饮食起居和看守稻田。
凌相若虽然也不懂种植,但杂交水稻、海水稻这种举世瞩目的项目,她前世也在网上了解了不少,如今心中还记得一些注意事项。
当得知官府召集他们前来是为了种海水稻的时候,老农们一开始是拒绝的,这种事简直天方夜谭一样,可别拿他们寻开心了。
但当长乐县令宣布每天可领三十文工钱后,他们的态度立马转变了,就算种不出来又怎么样?反正有钱拿!
看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老农们,易招来长乐县令:“这些人可都靠谱?”
“大人放心,这些都是经年的老农了,每年种出的庄稼也是有口皆碑。”长乐县令保证道,“下官可都仔细打听过了。”
“辛苦。”易慰问一句,而后道,“那就让他们都过来吧,夫人有话要交待。”
“是。”长乐县令领命,随即对老农们说道,“都肃静,过来听夫人训话。”
老农们立即安静下来,纷纷凑上前等待凌相若说话。
“各位可能都觉得海水稻是天方夜谭,但各位不妨细想一下,海水中莫非就没有植被了么?”凌相若循循善诱道,“既然海水中能长出植被,那么是否也有可能长出稻谷呢?我曾经在内陆一些湖泊边的涂滩上便见过一种稻子,虽然数量稀少,但至少证明稻谷是可以在盐碱含量高的涂滩上生长的。”
此言一出,老农们纷纷若有所思起来,不再如先前那般全盘否定。
“我想那稻子也并非一开始就长在涂滩上,而是被人不小心撒在那的。且也必然不是全部活下来,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侥幸活下来并发芽长成。”凌相若继续道,“可见我们要搏的便是那极小的几率。只要有了第一代活下来,那么后面的自然会越发适应涂滩。”
“夫人所言有理。”老农们豁然开朗,纷纷赞同道。
他们种稻子种了几十年了,一开始得到的稻子也不都是颗粒饱满的,但后面有了经验,细细筛选,一代又一代积累下来,才逐渐提升了产量。
那么凌相若说的这个道理跟上述的岂不是殊途同归?
见老农们已经接受了海水稻可能种成的事后,凌相若这才开始交代细节:“因涂滩环境恶劣,那么所需稻种要求便更严格,需颗粒饱满,耐盐碱性强,且还需抗涝,否则一旦涨潮便功亏一篑了。筛选完种子后,需在水中浸泡二至三日,可选一部分适当加一些盐令其提前适应看看种植效果会否更好。至于如何播种插秧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只一点,因临近海边,这排水灌溉系统需更加完善,多退少补,免得稻子被海水淹死或被太阳晒死。”
“草民谨记。”老农们纷纷应道。
“另外,我会安排人跟着你们,记录相关数据,若他有不懂之处,还请你们帮忙解惑。”凌相若叮嘱道。
至于人选,就定易安吧。那货皮虽皮了点,但办事还算牢靠。
“这是分内之事,草民等一定知无不言。”老农们忙道。
凌相若又教他们如何设置实验组和对照组,以方便易安记录数据。
“此法甚妙啊,夫人果真博学多识。”老农们赞叹道。
“拾人牙慧罢了,当不得盛赞。”凌相若谦虚道,“那就一切有劳诸位了。”
老农们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太守大人给草民们开了如此高的工钱,若不尽心岂不是要遭天打雷劈?且这事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