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说着话,师映川问道:“师兄来我山上有事?”白缘道:“我听说你回来,便来看看,顺便向你借一卷书,《大衍真诀》的下半卷。”师映川便点头:“这个好说。”当下便去开了密库,从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卷交与白缘,白缘自己山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没有多耽搁,拿了《大衍真诀》便告辞离开。
师映川又叫来下人,吩咐对方去收拾出一个清净地方给梵劫心居住,自己则陪着千醉雪聊些闲话,夫妇二人沿着小路信步走着,千醉雪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侧首看向自己的平君,师映川曲线优美的脖颈上系着一条银色的细链,上面的黑色宝石发出柔和得几乎不可察觉的光华,细腻得几乎找不到毛孔的脸上,精致的五官挑不出什么毛病,得体的衣着配着清丽绝伦的容颜,伴随着周围的阵阵花香,整个人已经可以用完美无瑕来形容,千醉雪看着自己的伴侣,发自真心地赞美道:“……映川,你真的很美。”
师映川精致的眉毛微微一扬,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赞美。”他看了看千醉雪,微笑:“你也很不错。”千醉雪的手在少年柔滑的头发上轻轻一抚:“我不会在断法宗停留太久,或许过几日我就要走了。”听到对方这么说,师映川不禁以一种异常轻佻的态度开玩笑地说道:“哦?莫非你很希望离开我身边?”
“当然不是。”千醉雪微侧了脸,显得有些认真:“作为伴侣,我自然希望自己可以一直留在你身边,但事实上你我都不是普通人,都有着各自要做的事情以及应该承担的责任,以你我的身份,聚少离多是必然的。”说到这里,千醉雪沉默了一会儿,忽又朗然而笑,说道:“我期待着你我日后一同走到极致之处,成就宗师境界,到那时心境或许与此刻不同。”师映川想了想,亦是淡然微笑,语气轻松却仍能听出坚定之意地道:“好,那就一起努力罢。”
两人并肩而行,无声地沐浴在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当中,师映川置身于如此美景,一时间心神微微恍惚,不由自主地道:“……十九郎,我师祖藏无真当初修的是太上忘情之道,因此才有了后来与你师叔祖澹台前辈之间的纠葛,你说,如果日后我万一也走上了这条路,那么你、宝相、玄婴、梳碧,你们四个人会成为我的磨刀石么?”
千醉雪闻言一怔,他停下脚步,细细审视着师映川,片刻之后,不答反问:“会有那么一天吗?”师映川摇头:“应该不会。不过我确实很想知道,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千醉雪沉思不语,但很快他就笑了,指着天上的云彩,并没有直接答复,而是淡然说道:“你看这云,虽然现在聚在一起,但是却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只要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变化,或是散去,或是聚得更大,就好象人心一样,不可能一直保持如初,很多东西都会慢慢淡去,所以人生在世,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还是什么样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要改变,甚至是彻底消失,这也许就是人心易变……”
“人生若只如初见……却道故人心易变……是这个意思吗?”师映川在一旁轻声说道,万般思绪就此凝聚,此时此刻,忽然间心有所感,但是又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这时千醉雪依旧道:“我辈修行之人,说一千道一万,最终求的不过是‘真情真性’四字,因此日后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也只能说明有缘无份,那么无论有多难面对,我都只会选择面对,并且不会有任何动摇,只不过以我看来,忘情并非无情,所以这种大道,不修也罢!”
师映川心头一震,但紧接着却是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一瞬间只觉得全身通泰,隐隐境界松动,似乎有了某种提升,这时千醉雪娓娓道来:“……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很难给出一个圆满的回答,我只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既然别人已经对我无情,莫非我还要为了对方寻死觅活?纵然从前两情相好又如何,举岸齐眉又如何,人的一生之中有太多种可能,因为别人的放弃而自我放弃,这是最最愚蠢的做法,也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所以当有朝一日你真的重蹈你师祖的覆辙,那么我却不会走我师叔祖的老路。”
这个容貌清秀的男子对着自己年少的伴侣说了这么一番话,直白,简单,并没有半点甜言蜜语来哄人开心,不过师映川却很欣赏这种态度,道:“十九郎,你这个人虽然性子不怎么讨喜,但想法却是很有意思的。”轻轻一扯千醉雪的手:“我那里有好茶,去尝尝罢。”千醉雪摇头:“不了,上回你的那卷前人心得我还没有抄录完,我先去抄写罢,以后拿回去慢慢揣摩。”师映川笑道:“也好,那你回去罢,我自己随便走走。”
千醉雪走后,师映川自己信步来到大光明峰,他有心想去见连江楼,但左思右想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去,当下许多念